“在看什麼?”
“那個,那個是什麼?”
芸香伸手一點自行車,又是訝異,又是奇怪。
“那個是自行車,洋人的玩意兒,方便是挺方便的,就是嬌貴,動不動就壞。”
軍官解釋完自行車,又笑了。
“之前沒有見到過麼?附近大學裏的那些大學生,倒是挺喜歡這種洋玩意兒的,都會買一輛。”
當然,這並不是說這個自行車十分便宜,對於普通人家來說,他們倒寧可徒步走上十幾公里,也不願意花錢買這個摔一下就滿地散架的兩輪車。只是能供得起孩子上大學的人家,也不會缺少這麼一輛自行車的開銷,畢竟孩子之間還是要攀比的。
芸香搖了搖頭,目光又放到了窗外,不僅是穿着中山裝的男子,百褶裙的女學生,還有短打的貨商,旗袍的女郎,一身長衫的讀書人,這個時代承前啓後,那種獨特的韻味着實炫目,當然,眼下只是一個小丫鬟的她,不會說出這些不符合身份還有閱歷的話。
“被薄少爺買回來之前,我在前一位主子身邊伺候,沒辦法輕易到外頭去,這還是我第一次這樣隨意地看。”
軍官剛纔幫忙搬東西的時候也聽了一嘴,知道這個小丫頭是少爺幾天前,也就是城中出事那一天買回來的,之後想來出於安全,也會被勒令不得外出了。
“現在人已經少了許多了,之前更熱鬧。”
提起這件事,軍官皺起了眉。
這三個人身份天南海北,也毫無關係,卻莫名其妙地在同一個夜晚,死在了同一個地方,還有槍。
既然那說書先生和黃包車伕能被割喉而死,爲什麼對那個學生卻不如法炮製,甚至不惜冒着暴露身份引來注目的危險,動用了槍支,這是肆無忌憚,還是兵行險着?
三日的追查毫無結果,垧淮幾近腹地,若是這裏要亂,天下,也怕是難安了。
袖口傳來的小小扯動,軍官回神,往身側看去,就見芸香收回手,猶猶豫豫地問道。
“老宅裏,夫人,可好相處?”
軍官笑了笑,他是薄司令的手下沒錯,可卻不是薄家人,又怎麼能知道薄司令的夫人好不好相處,若是知道,那可出大亂子了,只是瞧眼前這個小姑娘眼神飄忽的模樣,就知道是不安極了,用這種態度回老宅,怕是沒事也變成有事了。
“夫人來過幾次公館,宴客和理事都有條不紊,下人們盡職盡責,客人們也都十分滿意。”
能爬到這個位置,軍官也知道說話是門藝術,就算是眼前這個看似全然無害的小姑娘,他也不會直接了當地吐露心聲。
所以,這句話看似他說了,其實也沒說什麼,若說什麼都沒說,仔細推敲,卻又有那麼幾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