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想讓蘇習飛繪製現場,可不是要求他真的一筆一畫要求將死者的面目,乃至現場的東西,全都一一畫盡,若真是這樣,便是大羅神仙也得罵你一聲強人所難,畢竟這個年代還沒有人想到利用照相機,通過另一種手段保留住現場的原貌。
她想要的,就是這樣兩筆畫出小巷,用簡單的人形圖像代表死者是躺在什麼位置,附近又是如何地形的圖畫,蘇習飛甚至還在小藕人的身上分別注着‘學’‘書’‘車’用以區別身份。
芸香本以爲自己還要浪費一番口舌,卻不想蘇習飛倒是無師自通。
看了會兒躺在幾條橫線和豎線中間的三個小藕人,芸香皺起了眉頭,點着那個幾乎半個身子都倒在巷子外頭,注有‘學’這個字的小藕人問道。
“這個大學生是被槍殺的,傷口在哪?”
“額頭。”
“人是仰面倒下的?那子彈呢,是從前額進還是從後腦勺進?”
蘇習飛皺眉,一邊回想,一邊斟酌用句。
“我去的時候已經有巡邏隊在翻看屍體了,不過人應該是仰面倒下的,臉上很乾淨,沒有浮灰,後腦上沒有傷口。”
“那麼子彈就是從正前方射過來的對吧。”
細長的指頭順着代表小巷的兩條細線,慢慢向小巷的另一頭划過去,中途經過了兩具被割喉之人的屍體。
“難道是他們兩個人開槍打死了這個學生,然後又被其他人殺了?”
“槍聲的動靜很大吧,我們當時距離槍響的地方應該很遠,都能聽得那麼清楚,那距離近的地方不應該更引人注目麼?聽到槍響第一時間趕過去的笨蛋總是有的,如果這兩個人開槍殺了人,又有人要殺他們,那被瞧見,甚至直接被堵在小巷子裏,最後插翅難飛的可能性很高,如果不是想要同歸於盡的人,應該不會這麼傻。”
“那麼就是反過來,這兩個人先死,然後這個學生才被殺的。”
“爲什麼不可能是三個人一起動手呢?”
蘇習飛的論斷被薄壽懷疑,他點了點小巷另一端的盡頭。
“這裏站着一個人,這裏兩個人挾持兩個被害人,可能鬧出動靜來被學生瞧見,於是學生過來瞧,這個人就開槍殺掉了學生,他的兩個同伴殺掉了兩個被害人,三人立刻逃走。”
芸香笑眯眯地打斷薄壽的話。
“結果都是一樣的。”
“什麼一樣的,不一樣。”
“不。”
芸香搖了搖頭。
“一樣的。”
她伸手點了點那個代表學生的小藕人。
“不管殺人兇手是兩個人還是三個人,也不管這個學生是和這兩個人一起死的,還是之後才死的,最重要的是,他和這兩個人可能根本沒有關係,只是恰好路過,不小心撞破現場,甚至是可能看到了兇手的臉,於是對方纔不惜用槍這樣會引來所有人注意的殺人手段,也要趕在學生跑掉,甚至是引來更多人之前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