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蘇大少爺的丫頭,後院裏都是少爺和老爺的妻妾,不好送過來,而且後院也不太平,怕有人誤會了,鬧出事來……”
說到後頭,話音幾不可聞,可薄夫人懂了。
是的,滿院子鶯鶯燕燕都是薄家的人,把蘇習飛的丫頭扔進去,說出去不好聽。
而且這丫頭是壽兒帶回來的,薄壽身邊的三個通房怕是要鬧事,若是讓那些賤人利用這個丫頭害了壽兒,那倒是大麻煩,還不如就這麼扔在前院裏,和衆人遠遠地隔開,也是輕省。
想到這是薄壽的主意,薄夫人不由得彎起嘴角,有些驕傲,哪能想到自己兒子的想法,和她其實完全是南轅北轍。
薄夫人又把目光落在了芸香身上,從進屋到現在,人已經被她晾在那足足半個小時都有餘,可迴應她命令的時候,沒有故作的驚慌,也沒有刻意的討好,不機靈,可也不笨拙,瞧着倒是個不會生事的。
“好了,既然壽兒已經有了主意,那就隨他吧。不然眼下人既然已經站在這裏,又不是來做客的,就得按照薄家的規矩來。”
“以後你負責小書房那處的打掃,月錢比對我身邊的一等大丫頭,無事不得離開小書房,也不可往後院來,聽清楚了麼。”
“是,芸香多謝薄夫人。”
做一個灑掃丫頭,卻能有自己的小屋,甚至還和主家身邊一等大丫頭拿同樣的月錢,芸香還怎麼敢往後院去,她怕自己被其他奴婢套了麻袋暴揍啊。
沒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好意被察覺,尤其是薄夫人這樣高高在上的人,給你的一分恩情,真是恨不得你還她十分,這會兒見芸香乖覺,心下更是滿意,便又端起了茶杯。
“你剛纔表現得很好。”
她彎下腰,用掌心輕輕揉着芸香的膝蓋。
“雖說眼下都在講什麼開放,什麼革命,什麼人人平等,可富貴人家傳承了幾千年的規矩,也不會眨眼間說散就散了的。老宅規矩重,夫人更是個好掌權的主子,所以在夫人眼裏,一個下人再怎麼機靈和討喜,都不如聽話乖巧來得舒心。”
隔着褲腿也能覺得肌膚被搓得生熱,李嬸才站起身,面上笑容淡淡,像是叮囑晚輩的長輩。
“而在薄家,除了老爺和少爺,其他人在夫人眼裏,都是下人。”
“芸香明白了。”
不同於剛纔的木訥,這會兒芸香笑得燦爛,瞧模樣便知是個機靈的小滑頭,逗的李嬸一個指頭點在了她的腦門上。
“難怪少爺說你是個小狐狸,真是機靈的古怪。”
“好了,回去先記得拿熱水敷一敷膝蓋,年紀輕就更要多保重,別等年紀大了,落下一身病,才後悔不迭。然後我帶你認一認老宅的路,拿飯的地方,出恭的地方,洗衣的地方,還有領月錢的地方,這些你都要牢牢記住,別走岔了撞到其他姨太太面前。萬一出了事,就算你不是薄家的人,到底也只是個丫頭,主子面前犯了錯,誰都救不了你。”
“好的李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