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猛地蓋在飯碗上,發出清脆的一聲,不知道怎麼地,薄壽竟覺得這自己被這聲嚇了一跳,身上肌肉下意識僵硬了起來,他還不及去思考自己怎麼了,就見芸香擡起毫無表情的臉。
薄壽第一次瞧見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頭,沒有絲毫的情緒存在,莫名地就叫人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俗話說,連狗喫飯都不能去打擾。”
“你是薄司令的公子,不說熟讀四書五經,學富五車,可總該連最基本的常識也知道一些吧。”
見薄壽擰過頭,連日來那副囂張又目中無人的浪蕩樣,總算收斂了一些,芸香做了個深呼吸。
她總覺得自己面前站着的不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而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熊孩子,連晉瑋小時候,都沒眼前這個傢伙皮得這麼欠揍。
薄壽這幾天只知道讓她跑東跑西,拿這拿那,口氣差了點,態度差了點,雖說到底也真沒做什麼欺負自己的事,可任誰天天被使喚來使喚去,還盡做一些無意義的重複勞動,聖人都要憋出火氣來。
這幾天一直被強壓在心底的不耐,加上剛纔纖濃一事引起的煩躁,被眼下薄壽的舉動引燃,將芸香悶在心頭的那股氣驟然激發了出來,可說到底,她也只能這麼不輕不重地說上兩句,甚至連對方能不能道個歉都無法奢望。
“對不起。”
芸香眨了眨眼睛,訝異的神色浮現在臉上。
像薄壽這樣任性妄爲慣了的大少爺,真的爲自己的言行開口說了一聲抱歉?
“可是我真的餓了。”
“纖濃不是拎了飯菜過來麼?”
“那些我不愛喫。”
要爭寵,可連自己爭寵的對象愛喫什麼都不知道......
芸香有些無語,又聽薄壽開口。
“我也不能自己去拿,讓別人看了傳到孃的耳朵裏,當值伺候的下人會挨板子的。”
當值伺候的下人,這會兒薄壽在書房,當值伺候的人,可不就是她麼?
芸香站起身,把筷子倒過來,塞進薄壽手裏。
“菜我只動了一盤,飯沒動過,你用筷子的另一頭,先隨便喫一點墊肚子吧。”
說完,她便再次往廚房走去。
芸香沒想過薄壽在騙她,畢竟大戶人家的少爺自己去廚房領飯,這不是身邊伺候的下人失了職,又能是什麼?別說挨板子,直接發賣出去都算是輕的。
可等拎着食盒回到屋內,瞧見桌上被喫得一片狼藉的菜盤子,她就知道今天中午自己怕是要捱餓了。
將一眼瞧過去就知道薄壽不會再動的碟子收到自己那個食盒內,芸香打開那個足足四層的大食盒,將裏面五葷三素一湯的菜統統擺了出來,瞬間放滿了一張小圓桌。
“我喫不下了。”
放着碗筷的動作一頓,芸香看向擡起頭,一臉可憐巴巴瞧着她的薄壽,捏着筷子的手有些發白。
這一筷子戳下去非死即殘,忍忍,忍.....忍個毛,你特麼把老孃的飯全吃了還能喫下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