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慶幸她人沒住在後院,薄壽也只有三個通房這件事了。
若是問她,爲什麼不覺得眼前之人是薄司令的那些姨太太?
年輕力壯的嫡子受了傷,一個通房都還沒到眼跟前來問候過,同樣年輕貌美的姨太太就眼巴巴地往上湊,就算薄司令不介意自己頭上帽子的顏色燦爛得過分,薄夫人也不會放任那些已經勾引了她丈夫的女人,再去禍害她的兒子。
芸香也矮下身子回禮,問道。
“姑娘多禮了,芸香眼拙,不知您是薄少爺身邊哪一位姑娘?”
“我家主子名秀微。”
代替秀微回答的,是跟在她身邊的丫鬟。
“秀微姑娘。”
芸香又再次行禮,秀微也客氣地回禮,這麼一來一去,總算是把客套的流程走完了。
“秀微姑娘可是來尋薄少爺的?”
芸香自然是瞧見了秀微丫鬟手裏提着的食盒,雖然對方不可能是大老遠從後院跑到前院來野餐的,可是出於禮貌,她還是主動把發言權交還了回去。
對於芸香有些奇怪的稱呼,秀微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揚起三分笑容,開口時的語氣,簡直客氣極了。
“少爺可醒着?”
“屋內剛熄了燈。”
不說醒着,也不說睡了,只說熄了燈。
不死心的,自然是還要進去的,若是規矩本分的,聽到這句話,也會老實離開。
秀微抿着嘴,笑得越發溫婉,從自己丫鬟手裏接過食盒,轉手遞了過來。
“這裏是一碗大棗枸杞參雞湯,若是少爺醒了,就勞煩芸香姑娘送進去,若是少爺沒醒,芸香姑娘便喝了它吧。這湯若是涼了便不好喝,反倒是浪費了。”
說完,也不等芸香開口,對方行了一禮,便帶着丫鬟匆匆離去。
看着手上漆紅色的食盒,芸香也笑了,自己這是被反將了一軍。
若是這會兒把湯送進去,打擾了薄壽睡覺,薄壽生氣,也只會把怒火發在她頭上,若是不生氣,也只會惦念着秀微的關心,和她沒半毛錢關係。
若是不這會兒趁熱送進去,那就只能等薄壽睡了之後,再把湯送進去,喝不喝是薄壽的問題,秀微這份心意到了就行了。
畢竟她一個丫鬟,又不會真的膽子大到把湯喝了,也沒辦法找地方處理掉,不然以後秀微只要和薄壽提起這件事,問薄壽有沒有見過這碗湯,若是不曾見過,那問題肯定就出在她這個擅作主張的丫頭身上。
更重要的一點是,湯過了她這個丫頭的手,四周又見不到別人在場,萬一薄壽喝了這湯出了什麼問題,那自己可真就是渾身長嘴都說不清楚了。
想要在後院這個窠臼一樣地方活下去的女人,不管長得再怎麼和善無害,也總有那麼幾分心眼和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