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壽笑得沒皮沒臉,這副輕佻的模樣惹來薄夫人一個白眼。
“都這麼大個塊頭了,說自己要耍脾氣時居然還一臉得意。如果不是當年生你的時候難產了一整天,痛得我想忘掉都難,我還以爲你今年才五歲呢。”
薄夫人搖搖頭。
“還說自己什麼事都做不了,難道這幾日你耍脾氣耍得不夠麼。”
薄壽挪着視線將頭扭過去,就知道這些日子自己小孩子一樣的舉動瞞不過他娘,可他真的太無聊了。
“我再說一邊,我懶得管你整什麼幺蛾子,可你是薄家少爺,薄司令的公子,你爹唯一的嫡出兒子,想要的東西明明就在手邊,你卻還是讓它溜了的話,就算我是你娘,我也瞧不起你。”
留下了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薄夫人將自己帶進來的盒子塞進了薄壽懷裏,便起身離開了書房。
薄壽連忙推開窗戶,卻見他娘已經帶着丫鬟頭也不回地出了院門,幾道窈窕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層層疊疊的紅磚綠瓦後頭了。
收回身子,薄壽打開盒子,從裏頭散發出的瑩潤白光,頓時照亮他清秀端正的臉龐。
裏頭是八枚的一色的白玉鐲子,打磨得光滑圓潤,玉質上佳,不見一絲雜質,柔得不可思議。每隻鐲子上都有一截金線,如今擺在盒子裏,一隻一隻地並列排好,合起來呈現在他眼前的,正好是一道完整的金紋。
娘這是想做什麼?
薄壽覺得自己很糊塗,可心裏,莫名其妙地,又明白了什麼。
薄夫人想要替自己的兒子過生辰,這垧淮一帶有誰敢不給薄夫人,薄壽,以及兩人身後的薄司令面子,於是第二日,垧淮名頭最響亮的戲班合四春就被請到了薄府,幹活的人敲敲打打地搭起戲臺,班主則和薄夫人擬定着當天遞交給客人們的戲摺子上,應該寫哪幾出比較合適。
因爲是在前院宴客,芸香守在書房裏,也可以見到院子外頭有人來來去去的,好不熱鬧,她想了想,乾脆讓得伶得俐關上了院門。
雖說薄家的規矩是不入夜不落鎖,但是人多口雜,讓那些莫名其妙的人來來去去的時候,都能瞧見這院子裏頭的動靜,尤其是能直接看到她在做什麼,想想就覺得不怎麼舒服。
芸香的舉動傳到薄夫人耳朵裏,更是讓她滿意了幾分,薄夫人便有些好奇自己兒子到底是從哪裏買回來的丫頭,規矩禮數一點不差,辦事做人更是地道得了不得,真叫她挑不出一點岔子來。
原本準備讓人去查查這叫芸香的丫頭的出身,可眼下爲了準備薄壽的生辰忙得腳不沾地,可靠的人手根本不夠使,這事便暫時被薄夫人擱置到了後頭,準備等空了另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