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時間流逝,和正常人是不一樣的,這點或許你清楚,可你的感受一定不像我這樣深刻,像我們這樣的存在,千年萬年,也只是彈指眨眼間。”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你活得太久,久到連自己原本是誰都忘了麼。”

    能以彤無所顧忌地嗤笑,卻瞧見矮几對面的男人面色陰暗了下來,像是被觸動了痛處。

    “好了,我已經說完了,到你了。”

    男人語氣不太好,可還在努力地,平心靜氣地和她說話,但說實話,對方這種態度,讓能以彤覺得很稀奇。

    她還記得之前幾個世界的較量,男人無一次不是肆意的,狂妄的,囂張的,無所顧忌的瘋狂,如同一個對世界懷抱着惡意的死神,手中的鐮刀揮舞得像是孩子一樣任性。

    可眼前他表現得,居然像是在強壓自己的怒火?

    這個問題,對男人來說,很重要?

    意識到這點,能以彤又夾起一顆章魚小丸子。

    “問我是什麼身份,我的身份可多了。我做過大將軍的侍妾,當過小山村裏的醫女,是幾家跨國企業的金融顧問,也是屠人全家的冷血殺手,我還有當私人祕書和女歌手的經歷,對了,我還在青樓裏做過伺候姐兒的丫鬟,差點也掛名接客了。”

    說完,能以彤把丸子塞進嘴巴里,一邊咀嚼,一邊含糊不清地說。

    “所以你到底問的是我哪個身份?”

    男人捏着指尖,尖銳如同刀刃一般的邊緣在指腹輕輕摩擦,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如此滿是戾氣過了,眼前這個女人裝蒜倒是挺能耐的。

    “不是別人的身份,是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啊。”

    能以彤笑了。

    “差一點就當上皇帝了。”

    說完,她猛然往後仰倒,身子直接躺在榻榻米上,正好躲過一隻向她面門刺來的手。

    “這麼遠的距離你又殺不了我,何必做這種恫嚇的舉動。”

    “你不老實。”

    “我可沒撒謊。”

    不知道爲什麼,能以彤自覺她平時性格也算得上是比較正經,就算偶爾有些漫不經心,也只是代表她懶得多想多做,可面對男人她總有一種莫名想要擡槓和懟回去的衝動。

    大約是因爲每次見到對方的時候,恰好都是她生理期快到的時間點吧。

    “我的確差一步,就能當上皇帝,只不過那盤棋已經被我下成了死局,糾纏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不如讓我們彼此都得到想要的東西。”

    雖然一開始自己是如何和暮暮相遇的事,男人已經記不得了,可他之後殺了那麼多愛情鳥,自然知道愛情鳥孵化之後,只能帶着宿主的靈魂逃離他們原本所在的世界,帶不走的肉身和身份,在那個世界中只能死亡,這是每一個成功孵化愛情鳥的宿主,都必定會經歷的情況。

    所以女人口中的‘我們’所代表的另一個人,就是女人願意用自己的死亡去成全的心愛之人,而聽其話中之意,她原本竟然是在和自己的心上人爭奪帝位?

    因爲能以彤躺着,她看不到男人的表情,只能瞧見自己上方那隻纖長的手緩緩收回去,然後對方開口。

    “這麼說,你死後,對方當上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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