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的想法不錯,但你不應該糾結那把錘子。”
莫凌疑惑:“可沒有錘子就無法剔除雜質,也就沒法提高精純度,相應的契合度就低了,那還怎麼生出孩子?”
麒天獸呵呵笑道:“我的意思是我們討論的只是一種假設,它能有很多與事實印證的,也會有相悖的,無非是爲了方便理解。”
麒天獸說完,禁不住心底暗暗竊喜。這是他第一次給別人講道理,雖說剛纔聲音有些發顫,但講道理的感覺…嗯,真棒!
尤其是這時莫凌還回了個‘瞭解’,他心裏更是美滋滋的。
平復一下躁動的心思,麒天獸一本正經的又說道:“不過這把錘子,它還真有!”
“我之前不是說人與獸就像火與水嘛,但往另一層面也可講,女性爲水,男性爲火。”
“等等!”忽然莫凌打斷他。
沉默幾秒,莫凌小心問道,“你母親是怎麼死的?”
轟的一聲,此話如同一道驚雷猛烈的激盪在麒天獸腦海,他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許久許久,他才悠悠一嘆,“她是…自然死亡,耗盡生命精華而死。”
說完又陷入了寂靜。
一會兒,莫凌歉意的道:“抱歉,我剛纔只是突然想到這個可能,就問了出來,忘了顧忌你的感受了。”
“沒事,這是事實,沒什麼好逃避的,就是我害死了我母親。”
“每一次熾鍊鐵皮,母親由清水成蒸汽,在重回清水澆灌鐵皮,這一切的過程都是在消耗她的生命精華。”
“當契合度足夠時,我母親的軀體就是那把錘子,她懷孕了,但如果契合度不夠高,可能會早產,孩子早夭,或者直接腹死胎中,所以一定要契合度絕對高才行。我母親一共懷了我十五個月,我出生時看見她模樣時,她就像具乾屍,全身只有一層皮包裹,我清楚的記得我出生那一刻我是飽的,可她…”
“而且,那時她抱着我笑,我…我居然害怕她的模樣不去看她,甚至在掙扎出她的懷抱。”
他意識對莫凌說着,一雙手狠狠的抽自己耳光子。
啪啪脆響,引得江王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充斥好奇。
莫凌忙安慰:“這也不能怪你啊,只能說你母親太過偉大,明知生命在被壓榨依然堅持生下你,這是她的堅持,也是你的幸運。”
“我…我不想要這份幸運。”麒天獸噙去眼角淚花,終於是平靜了一些。
“現在你應該知道我爲什麼能進入我母親身體裏了吧?!我在胎中喫喝全是母親的軀體,她的肉身早已與我相連,我可以全然掌控。”
“那你有沒有嘗試過進入除你母親以外,其他軀體裏面呢?”
莫凌冷不丁的問道,語出驚人,麒天獸又是一愣。
“這話是何意?”
“我想知道你是否嘗試進入其他軀體!”
“沒有,這不需要嘗試,因爲我與其他屍體沒有相連的感覺。”
“那你是不是在你母親死後,立刻就能掌控她的軀體,或者是感受相連的感覺?”
“這…”麒天獸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你的帝角吸收靈魂的能力是不是隻有你擁有?”
“是。”麒天獸愈發的確定。
“而且這種能力不是學自人族,而是你天生就會?!”
“沒錯。”
“那你是在你母親死後,多久感受到與她相連的感覺?”
“大概三天後。”
“那段時間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揹着我母親回種族部落。”
“哦,是要揹着啊!”光聽莫凌的語氣麒天獸就能感覺到他的狡黠。
而在與莫凌的一問一答中,他獲悉原來附着到屍體上並非是他食他母親軀體的原因,而是與帝角吸收靈魂的能力一樣,乃他天生就會的。
“你找時間隨便背一具屍體在背上,看我們想的到底對不對。”莫凌又道。
“背屍體?”麒天獸居然看着有些難爲情。
莫凌詫異,簡直有些不敢相信:“你怕?你一個腐肉都喫得津津有味的妖,你怕背屍體?”
“不是怕,”麒天獸扭捏着,“我是擔心屍體會腐爛,我忍不住想…想喫。”
莫凌頓時氣血翻滾,驚得是頭昏腦漲。
“不不…不會的,現在快接近寒天了,爛…爛不了那麼快。”
“那,如果真出現了腐肉,你就提醒我,我儘量控制住自己。”
莫凌實在想快些結束這個話題,心裏也暗暗心疼自己。
原來以前被迫喫的那些腐肉是無妄之災啊,這傢伙不是找不到新鮮肉,而是他就好這口,等着屍體腐爛的。
再想想以後的生活,完了,長路漫漫,這還得跟着喫多少呀!那黏糊糊,軟塌塌的感覺,真不是人能消受得起的呀!
莫凌不再搭理麒天獸,默默盤算今後的生活。
也不知江王飛出了多遠,中途他還是嫌麒天獸跟得太慢,直接用靈力託舉住他,一路飛掠。
他不斷的變換方向,彷彿在防止被人跟蹤,
身周的景色不停更替,蔥綠大樹覆蓋的高山,連綿的灌木叢,開闊的平原,還有陡峭的絕壁,它們大多被成羣結隊的獸族填滿,看得莫凌直咂舌。
這也太多了吧!
“獸族掌握光芒大陸西方土地,人族則是中部與東部,南北兩地土地質量太差難以存活。”
聽到莫凌嗻嗻有聲的聲音,麒天獸主動解釋,他很想與莫凌交流,莫凌有一點動靜他也不放過。
“曾經西方也算是一方沃土,但由於獸族繁殖能力太強,很快便到了不堪重負的情況,加上獸族不懂愛惜,西方土地日益貧瘠,所以它們便打起了人族的領地。”
“人族秉承以和爲貴,以往人獸兩族領地邊界其實要更往西方許多。人族不願發生戰亂一步步退讓,如今讓出去的領地也被獸族所糟蹋。”
“到了現在,人族不得不守衛自己的領地,但相對來說還是很寬鬆,一兩隻進入他們不大會管。而我的遭遇主要是因爲對人族下了手,又正趕上兩族攻防之際,所以他們抓了我。”
麒天獸講得很細,像是不願放過這個話題。
又道:“這次攻防戰是記載以來第一百六十八次,其中大部分是人族獲勝,獸族取勝時也都傷亡慘重,即便佔領了土地,也很快會被東部趕來的人族所奪回去。”
“這一來一回,總體算下來,獸族不但沒有到掠奪人族領地,倒是讓人族將退讓出去的土地佔了許多回來。”
“不過,”麒天獸話鋒一轉,“我感覺這一次的攻守之戰,獸族來勢洶洶啊!我想人族方面也察覺到了。”
“爲什麼這麼說?”莫凌終於有機會插上一句話。他發現麒天獸就是個話匣子,一旦打開,不說個盡興是不會完的。
麒天獸語氣變得嚴肅了些,“因爲在以往,人族的域門是五十里一城,這次,人族早在數月前新築數百域,每一城中各加一域,成了二十五里一城。還有那白眉君主,他在人族地位聲望都不低,平常少見的很,如今早早的露了面,按他身後跟着的三人來看,他應該是這次攻防之戰的指揮之一了。”
莫凌疑惑,“你一個外族,怎麼知道人族的這些事?”
“這…我前段時間不是才從人族回部落嘛,爲了找我父親,也翻了點人族資料。”麒天獸感到不好意思,他總共知道也就這麼多了。
兩人說着,江王托住麒天獸徑直鑽進一口大湖。
湖水呈青綠色,奇怪的是,這麼大片湖湖裏卻不見一隻魚兒,到了湖底,也看到任何水草之類的植被。
踩在貧瘠的湖底面,麒天獸用腳跺了跺,腳底很是堅實,像是踩在石塊上。
看着這裏,麒天獸就感覺是站在一座的禿山之上,只不過禿山矮了身子泡在了水裏。
江王托住麒天獸力量依然在,他這在堅實的湖底走着,麒天獸被迫跟着。
江王像是在尋找什麼,一會兒往前,一會兒又循着原來的步子退後幾步。
麒天獸看不明白,可莫凌是一清二楚。
江王是在走陣!
任何一個陣法都有它的規律,也就是佈陣軌跡。走陣便是找到陣法佈置規律,尋出一個不會觸發陣法運行的路來。
大多是發生在迷陣中,這是佈陣之人特意爲自己留的一條路。
有時一些藝高膽大的陣法大師也會在殺陣或困陣中利用到走陣,這類陣法一般都有人在實時操縱,但任他再靈活操控,陣法始終有跡可循,只要找到了規律,便能提前預知危險,甚至早一步步入安全地,從而降低陣法的威脅。
所以有的終其一生都在研究陣法,爲的就是創造出一個無規律的大陣,即無解之陣。
眼下,江王明顯是在走迷陣,不過看江王走的勁頭,這個迷陣很大呀!
現在他斷斷續續已經走出了幾公里,就算他是江王,臉上也有點漲紅,走得並不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