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震愕頭皮發麻,瞪着阮輕艾呼哧道,“你果然,通敵叛國!和北塞勾結了是吧!那麼今日,就算我真的手刃了你,也算是爲民除害!”

    “爲民?呵,好大的官帽。你的民,何在?嗯?”阮輕艾醉醺醺地笑,“爲朝當官的,究竟有幾個是真正爲民?貪污,剝削,一層又一層的欺壓,光論軍餉,皇上撥款邊境數十萬,到了我手裏,就只剩一萬,一萬兩軍餉要養活數千張嘴一年的口糧。”

    人人都說邊境慘烈,不需要阮輕艾說明,他們心裏都清楚。同身爲士兵,心間難免會滲出一抹同情。

    “哈……什麼軍詔令,不服便是一刀滿門,誅九族,整得士兵,妻離子散,十年未能回家探望親人,在軍營,喝的是餿水,喫得是稀飯,邊境的將士,更是承受了百倍的痛苦。邱大人,我在忙着爲我的將士奔波掙口飯喫的時候,你竟然跑到我面前喊着爲民除害的口號?我倒要好好聽聽,你這口號,是喊給誰聽的!”

    此話一出,邱震愕臉色漲紅。

    那些將士也紛紛底下了頭,手裏佩刀捏得微微顫抖。這個女人,他們不想殺怎麼辦?

    阮輕艾又打了個酒嗝,醉醺醺笑笑,聲音異常洪亮,“我從冰絕繞路潛伏,踏入溫城領域的那一刻就決定了,不成功,便成仁。我帶着北塞精兵,目的就是一個。邊境,戰火銷跡,滿城福油,百姓和樂,太平盛世。所以……我就算是死,我要求的任務也必須完成。且不說他們是北塞軍,自然不會爲我放下屠刀,就算是我的親衛隊,我也不會命令他們繳械投降,即使我死,任務終將執行到底!那些該殺的,還得殺!”

    如果真的是北塞軍,那就完蛋了。

    北塞的民族一個個都是蠻子,在如此惡劣的生存環境下還能存活下來,都是在和野熊,狼羣廝殺的野蠻人,身上帶着極具強烈的野性。和這種人打架,就算他們刀劍對戰赤膊的蠻子都不一定能取勝。更何況,他們還有五十人?

    最關鍵的事,阮輕的話,把他的二十精兵洗了腦,看看他們,一個個都失去了戰鬥意志。佩刀都已握不穩了,如何和他們決一死戰?

    邱震愕看見自家精兵那失去鬥志的表情,面如死灰。

    活這麼大,就沒受過這種不戰而敗的窩囊氣。這個女人是什麼鬼?

    她一個人帶着北塞軍潛入溫城,自己卻只帶了一個侍從?真是太詭異了!

    不過先不提這個,這些北塞軍肯定不會爲了阮輕艾而收手,要想拿阮輕艾的小命挾持他們,幾乎是不可能的!

    冷汗不停自額頭落下,時間在凝結。

    空中只聽阮輕艾飄來一句話,“動手吧。”

    二十精兵立馬擡起佩刀,肌肉緊繃,就等着那些蠻子們砍殺過來。

    但就在這一秒,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周家軍,一個個的,把手裏佩刀全扔在了地上。

    哐當——

    哐當哐當——

    別說邱震愕,就連阮輕艾都給嚇蒙了。

    這些老哥們都在幹嘛呢?怎麼全爲她器械投降了?

    周書呼喝道,“把她放了,我和她交換人質。”

    周賦急忙跟上說話,“不,我來!我來當你人質,把她放了。”

    邱震愕和二十精兵,全呆傻了眼。

    “爲、爲什麼?”邱震愕被嚇得說話都結巴了起來。

    周書挪了一下他那龐大的身軀,眼神黝黑,“我們此次請纓前來幫她攻城,也沒想過能夠活着回去。畢竟大家追隨她前來,都做好了被她誘騙射殺的準備。但她沒有。她能守信,我們便認她爲主。”

    “她若死了,北塞和中原的和平公約也要就此作廢,我們北塞民族希望得到的東西也全付諸東水。所以邱大人,我只跟你說一句,這個女人不能死,我死她都不能死!換人質吧。你若答應,我保你和你的侍衛們,能夠活着回京城,你若不答應,她若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這些,全都給她陪葬。你做決定吧!”

    邱震愕咕嚕一聲吞噎,無語的看向阮輕艾,“你到底幹了什麼啊?”

    爲什麼這些北塞軍,竟然甘願爲她做到這個地步?

    阮輕艾薰紅的小臉,忍不住樂笑一聲,“還能幹什麼?不就是想活下去嘛!北郡邊境的人,你從未考慮過。我們的民族,不比北塞悽憐。你若真的爲民,就助我一臂之力。你若只爲皇上,那你動手吧。”

    邱震愕看看自己的手下,又看看她,再看看那些打扮成中原將士的北塞軍,頭一回,他慌神無主,不知道要如何做抉擇纔好。

    他只知道,他若撒手,他等同於投降判軍,回去無法跟皇上交代,那就是死。

    他若不撒手,阮輕艾被他弄死,他和他的這些將士們,也沒有生還的希望,北塞軍說了,必須陪葬。

    兩難抉擇。

    爲了想活下去,誰不想?

    邱震愕捏着佩刀的手,瘋狂顫抖。

    何從見狀,腳尖一踩地上佩刀,挑起劍刃,一踹。

    佩刀射中了邱震愕肩骨,“啊——”

    隨着一聲慘叫,邱震愕扶着胳膊跪倒在地。

    何從急忙撲過去,一把抓着阮輕艾的肩頭往身邊攬緊。

    二十精兵一看阮輕艾逃脫,臉色瞬間死灰。

    完了!

    最後的王牌都飛了。

    那些蠻子一個個的,慢吞吞的,從地上撿起了佩劍,那臉上,凝結出噬獸般的殺氣。

    中原精兵們不停後退,團成團,背對背,準備迎接最後的剿滅。

    就在剎那間,天空飛下來一名男子,隨着風飛,衆人閉了閉眸子,看不清來者是誰。

    模糊間他的背影印入眼簾。

    邱震愕擡起頭,嘴角狂喜,“落痕?落痕公子!哈哈哈……終於有救了!”

    邱震愕趕緊爬起來,走到落痕身旁,對着阮輕艾昂頭呼道,“小丫頭,束手就擒吧,你們這些人,就算全部加起來,都不是我們落痕公子的對手!哈哈哈……你可能還沒有聽過我們落痕公子的名號。”

    “名號?嗝——什麼名號?說來聽聽?”阮輕艾好奇眨眼。

    邱震愕正要喊出來的時候,落痕喝道,“閉嘴。”

    “呃。”邱震愕嚇了一跳,急忙噎氣。他挨着落痕說道,“落痕大人,阮輕艾帶着北塞軍潛入溫城,您快點把她鎮壓了吧。”

    邱震愕說了半天,沒見落痕半點聲音,他好奇看向他。

    只是對上落痕視線的那瞬間,邱震愕終於發覺了不對勁。

    爲何落痕大人用喫人的視線瞪他?爲什麼不是瞪阮輕艾?怎麼感覺在落痕眼裏,他邱震愕纔是反叛頭頭?

    不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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