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人坐在棋盤前,看着下了大半的棋盤。
半晌才側頭看了她一眼,露脣一笑,“阮城主。”
阮輕艾的笑容慢慢凝結,“啊……莫非是……太子殿下?”
“對。端木諄。”
皇家複姓端木,這個她是知道的。
太子名諱端木諄,消息也沒錯,加上有和音在場,認他爲主子,那是太子殿下本人沒錯了。
阮輕艾奇怪看着他,“太子殿下什麼時候來的翎羽城?”
“剛到不久,血衣堂的人從京都一路追殺我到這兒,真是夠折磨我的。”
剛到這兒,那他從京都出發,也應該是半個月前的事。
半個月前,北嘯寒風還沒來,北塞還未遷移。但也是在溫城交接到霍依手裏之後的事了。
“太子殿下這麼不友善的強行拉我來做客幹嘛?是想囚禁我嗎?”阮輕艾歪着腦門問。
眼神底下,滿滿的戒備。
端木諄輕笑道,“先送你一份見面禮。和音。”
和音忙上前,手裏端着一樣寶貝,呈上,“大人。”
阮輕艾接過和音手裏的物件,“耳釘?”
而且還是染血的耳釘,北塞的掛飾。
“難道?”阮輕艾急忙問,“周賦在你們手裏?”
和音湊頭道,“隔壁醫着呢!”
阮輕艾一聽,也就沉默了兩三秒。
三秒後,她瞬間崩潰。“哇——哇——”
和音嚇得趕緊後撤三步,“大、大人!這——這——”
“哇——”
她就像個孩子一樣,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嚎大哭。
端木諄無語嘟囔,指着阮輕艾問和音,“你確定是她打下了溫城?還把翎羽城攪得天翻地覆的女人?”
和音忙道,“平日裏她不哭的呀!可能這次遇事兒了。”
“哇——哇——”
端木諄捂着耳朵呼哧,“你叫她別哭了,我耳朵都快被她吵隆了。”
和音哼笑道,“這還不算響呢,殿下您是不知道,萬將歡喜的那丫頭,也是大人的貼身侍婢,她哭起來更加恐怖,桌子都能被她喊震顫。”
端木諄無語搖頭,“真是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僕人。我出去出去,等她哭完在進來。”
誰知路過阮輕艾身側後,阮輕艾一把抱住他大腿。“周賦他活了沒有?是不是醫好了?”
端木諄見她竟然把眼淚水和鼻涕水全擦自己腳上,嫌棄得眉頭直打結,“太醫儘量在醫治,不是紅家的好手,但也是紅家旁系頂級的醫者。但他活不活還得看天意,我哪裏跟你保證得了?”
“您一定要保佑我家周賦活着回來!只要他活着回來,我喊您一聲爹爹都心甘情願的呀!哇——”
“那你別哭了行不行?還有,撒手,別把眼淚水往我身上擦!太髒了!”
“不嘛——落痕大爺不在這兒,沒東西讓我抱,你就讓我抱一下大腿又怎麼了嘛!少不了你半塊肉的呀!”
端木諄揉着眉心吭哧,“你還真是不見外啊!撒手!”
“不撒!就不撒!”
最後,他也無奈,只能由着她哭,等她哭了,他才鬆了腿,趕緊回去換衣服去。
端木諄尷尬的坐過去,手擋着她,“別這麼獻殷勤,也別喊我爹爹,亂認什麼親戚?我是皇親,你這臉皮不能如此厚實。”
阮輕艾掀白眼,“你都不知道落痕大爺是你親生的嘛?我喊你一聲爹爹也合情合理啊。”
端木諄輕聲道,“他是皇長孫,皇長孫也未必就是我生的啊。只要是父皇的子嗣,生下第一個兒子,都能被稱爲皇長孫。懂嗎?”
“啊?”
端木諄低着頭說道,“也可能是我弟弟的。”
阮輕艾下巴慢慢掉了下來,“我好像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信息量。”
端木諄苦笑一聲,“這是我們皇家的私事,和你無關。總之你別亂喊我爹爹就是。”
“哦,那我喊你乾爹總沒問題了吧?”
“……”端木諄再度無語,“你這是鐵了心的要攀親?我是皇親國戚啊,你配嗎?”
阮輕艾靦腆一笑,“我長着長着,慢慢就會配的嘛!你看皇帝爺爺,我也喊了他好多年爺爺,你看他反駁過我沒有?乾爹你別小氣嘛,比你爹爹小氣多了。”
端木諄嘆了口氣,“不是我小氣,只是認你這乾女兒感覺有點丟人。說出去我會沒面子。”
阮輕艾不管他,自顧自坐到他對面說道,“我不管,反正我不走了,我等周賦醒來,帶他一起走。我就喊你乾爹,喊了你乾爹你沒這臉皮不給我把他治好。”
“若是治不好怎麼辦?”
阮輕艾嫌棄的看着他,“治不好我就喊你乾兒子!”
噗——
和音好似能聽見太子殿下噴血的聲音。
他好似能感覺到,太子殿下一張嘴,滾這個字,脫口在嘴邊的樣子。
但是不行啊,他是把她綁過來的,綁過來的用意是暫時不打算讓她走。所以滾這個字,他只能噎回肚子裏。
阮輕艾看着棋盤擡頭問,“乾爹下圍棋呢?我也會,我們玩玩怎麼樣?”
“哦?你也會圍棋?行啊,那就陪你下幾盤。”
兩人把棋子兒整理好,端木諄拿着白子準備落子。
阮輕艾急忙攔手,“誒誒誒,你幹嘛呢?懂不懂禮貌?黑子先下的。”
端木諄臉一拉,“你棋品也不砸滴,白子先下的規矩你不懂?”
“胡說,明明是黑子先下的。”
端木諄眯眼問,“這是你們冰絕城的規矩?”
“不是啊,是所有圍棋的規矩。白子最後要貼目,你準備貼多少?給你四點五目夠不夠數?”
“貼什麼目?”端木諄眉頭又擰巴了起來。
阮輕艾擡頭嘀咕,“貼目啊!不貼目黑子勝率高,對白子不公平。我棋藝也不是很高,給你四點五已經是極限了哦。”阮輕艾無語問,“你到底會不會玩啊?”
端木諄嘀咕道,“你學的是圍棋嗎?規矩和我的不一樣,還能好好下嗎?”
阮輕艾恍然道,“啊……規矩不對。呃,呵呵,沒事兒,那就按照我的規矩來,還是黑子先下。”
“憑什麼按照你的規矩來?”
阮輕艾理所當然道,“你來了我的地盤,當然得按照我的規矩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