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山拿過蒲團，放到高光面前。
高光撩起衣袍，跪在蒲團上，三跪九叩。
態度無比虔誠。
百姓們看着，一個個跟着跪在地上，行跪拜禮。
商凉玥看向四周，可以說，黑壓壓的，跪了一大片。
然而，在這一大片裏，就剩下她和帝聿站在那，跟兩根木樁子一樣，異常惹眼。
當然，商凉玥不會讓帝聿跪。
在這帝臨，能讓王爺跪的人也就是皇城那坐在龍椅上的皇帝了。
商凉玥也未跪，她這人本便不喜歡跪。
來這東擎大陸後，如不是迫不得已，她不會跪。
不過兩人這般惹眼的站着，也未有人注意到。
因爲一個個頭都磕到了地上，看不見四周。
商涼玥倒是很好的看這四周，看看哪些人不老實。
而這一看，倒真有。
當所有百姓都跪下去的時候，有百姓擡起頭來，看向四周。
這些百姓各個方位都有。
且不少。
而當他們看見站着的商涼玥和帝聿後，一個個一頓，隨之低頭。
顯然，未想到此時還未有人不下跪。
但同時，又疑惑，這兩人是誰。
商涼玥看着那復又低下去的腦袋，勾脣。
今日這蛇蟲鼠蟻還真不少。
未過多久，高光起身。
有和尚上前，把那案臺上的兩碗血摻到一起，然後端着走進大殿。
那供奉着天神帝心的大殿。
高光跟着上前。
久山跟在高光身後。
此時，敲木魚的聲音更密集了，和尚的唸經聲亦越來越大。
百姓們都莊重的看着高光和和尚走進大殿。
而商涼玥聞着空氣裏的血，越來越濃郁。
隨着這血的濃郁散開，似乎風的味道都變了。
商涼玥眼微眯，看向寺廟後面的山。
紅浮山。
這山大，呈一個半握的手，把東來寺握在手中，看着好似掌控着整個東來寺。
高光隨着和尚走進大殿內。
到這，百姓幾乎看不到裏面的情況，只能看見那金色的牌匾，上面的‘大雄寶殿’四個字在閃閃發光。
異常奪目。
現下已然是午時。
太陽明晃晃的照耀着岷州城。
和尚來到供奉着天神帝心的案臺前，把那碗血放在案臺上，然後拿過托盤裏的三炷香，點燃，遞給高光。
就如在外面一般的步驟。
躬身，行禮，上香，三跪九叩。
半點都未少。
高光始終沉穩，面色肅穆，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接着來。
當最後高光站起來，和尚拿過供奉在案臺前的一個玉碗。
玉碗裏面裝着水。
這水清澈見底，能清楚的看見玉碗上的紋路。
和尚拿着那水，彈到高光身上，就好似在撒無根水一般。
高光站在案臺前，雙手合十，閉眼，似在接受洗禮。
時間無聲過去，風亦緩慢的吹。
一切都好似安靜了。
當無根水撒盡，和尚對着高光，雙手合十，躬身，“阿彌陀佛。”
高光亦躬身。
這敬神便算是結束了。
但敬神結束，還有送神。
高光和和尚走出大殿，來到臺階下的一個平臺。
高光站在那，看着外面的百姓，百姓亦看着他，就好似在看神明。
高光擡手，平伸，然後深深作揖。
侍衛把案臺擡上來，放在高光身後，然後貢品一一擺上。
那和尚拿出之前那放在天神帝心下案臺上的血，嘴裏開始唸經。
他邊唸經邊下臺階，來到下面的案臺，把血灑在案臺上，然後走出去。
此時兩邊坐着的和尚亦起身，嘴裏念着經，跟着他一起走出去。
商涼玥視線落在和尚手中的玉碗上。
隨着和尚走出來，那腥甜味也跟着飄出來，比之剛纔濃郁了許多。
商涼玥眉頭蹙了起來。
她不知曉這血是誰的血，但她有感覺，這血是最開始的血和高光所融合的。
因爲味道不一樣。
想到此，商涼玥心裏微凜。
和尚拿着那血出去，邊走邊彈，百姓們看着，眼睛閉上。
好似要接受着這血的洗禮一般。
空氣中的腥甜味越發濃烈。
風似乎也變了。
商涼玥眼睛微眯，手指微動。
但就在她手指動的時候，帝聿握住她的手。
商涼玥頓住，看向帝聿。
帝聿看着前方，那和尚，眸子裏墨色不動。
好似他剛剛那一握只是隨意的一握。
但商涼玥知曉，不是的，王爺感覺到了她的警惕，戒備。
他在安撫她，讓她放心。
商涼玥微微緊繃的身子放鬆，看向前方。
今日不太平。
絕對。
而且很快這表面的太平便會被撕裂。
和尚彈着那血從東來寺走出來，沿着街道邊走邊彈。
似要讓這血灑滿岷州城。
百姓們隨着和尚走出來，一個個雙手合十，躬身。
商涼玥看着和尚越走越遠，然後看向寺廟內。
高光站在那高臺上，有和尚站在他兩邊，敲木魚，唸經。
久山拿過蒲團，放到高光面前，高光跪在上面，雙手合十，眼睛閉上。
一切安靜。
商涼玥看着高光，脣微抿。
高光怕是有危險。
剛想着，風變了。
一道身影跑出來，速度極快。
“快跑！快跑！”
“你們都快跑！”
這聲音極大，聲嘶力竭。
而隨着他跑出來，叫喊，高光睜開眼睛。
和尚也停止了敲木魚，唸經。
外面的百姓亦直起身子，看着那突然跑出來的人。
正是那之前被送走的惠仁大師！
看到這，百姓們臉色變了，眼中浮起恐懼。
爲何？
因爲此惠仁大師與前半個時辰所見的惠仁大師極爲不同。
之前那是一個人，此時這不是一個人。
他身上，臉上，全部長了黑毛，似一個可怕的怪物！
如若不是他出聲，都未有人能認出來。
看到這，百姓們都僵住了。
在極爲恐懼的情況下，竟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而高光卻是極快反應，厲聲，“攔住他！”
高光這一出聲，久山瞬間反應，直接飛身過去，一掌劈在惠仁大師身上。
惠仁大師瞬間僵在那，然後風一吹。
砰——
倒在地上。
隨着惠仁大師倒地，他臉上的皮膚以肉眼所見的速度消失，眨眼間便成了一個骷髏。
然後……
【作者題外話】：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