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峯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發現了一些疑點。
受傷的似乎都是在爲陣眼輸入法力之人,而自己與風雲小隊的隊友卻都毫髮無損。
難道是大陣在傷人?這怎麼可能?
黃暴龍急得直搓手,嘟囔着:“這是咋了嘛,別的陣眼處都哭爹喊孃的,好在咱這邊還沒出事。”
林峯聞言一愣,對啊,其它陣眼處都有人受傷,爲何偏偏此處卻無人受傷?
答案,似乎就在眼前。
“轟!”
但還沒等他想明白,一聲巨響突然傳來,
一時間瓦片飛舞,塵土飛揚,場面更加混亂。
最中央的主陣眼處,一道藍色身影把屋頂撞出了一個大洞,飛了出來,身形有些搖晃。
土黃色的陣法護罩也隨着這聲巨響徹底破滅。暴雨瞬間灌入,弟子們淬不及防之下被拍得渾身溼透。
衆人面如死灰。
胖長老忙見狀忙飛到藍衣修士身旁,關切的問道:“高長老,您也受傷了?
“有叛徒,我中了血毒,快撤!”
胖長老一愣,然後馬上朝着正一臉恐慌的弟子們高聲喊道:“分散突圍!能走一個是一個!”
唯一的元嬰修士受傷,而魔教還有兩位元嬰護法,金丹修士也比魔修少。築基弟子死了四個小隊,剩下的還有一多半中了血毒,力量太懸殊了。
必敗無疑。
時間,突圍需要時間!
胖長老轉頭看向已經如惡狗撲食般瘋狂涌來的魔修,飛身迎了上去。
他一邊前衝,一邊回頭看了一眼,目光留戀。
彷彿又看到了新弟子入門時那一張張稚嫩的面孔。
彷彿又看到了孩子們登上他飛舟時那好奇又興奮的笑容。
“你們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我把你們帶到了這裏,卻沒能把你們帶回去,對不起……”
“轟!”
又一聲巨響,如平地驚雷,響徹雲霄。
一片耀眼的金色光華,璀璨刺目,如煌煌大日,光芒萬丈。
照亮了陰沉的天空,驅散了黑暗與恐懼。
胖長老自爆了金丹!
修士一旦自爆金丹,比霹靂珠的威力要大數倍,可修士自身也會灰飛煙滅……
伴隨着魔修們的鬼哭狼嚎,衣衫碎屑漫天飛舞,殘肢斷臂四下散落。
暴雨被鮮血染得殷紅,灑落在地,到處流淌。
血無雙雖然有兩位元嬰護法擋在身前,但也被爆炸的餘波卷飛。
倖存下來的魔修只剩三百餘人,很多還都帶着傷,剛剛他們張牙舞爪的進攻之勢被徹底碾碎。
林峯被這一幕深深震撼,無以復加。
他在剛纔的電光火石間,因其過人的聽力,不但聽見了胖長老與高長老的對話,也聽見了胖長老的遺言。
他與胖長老兩人只見過幾次面,連話也沒說過幾句,並不熟悉,甚至連他姓什麼都不知道。
但此時林峯的心中卻異常酸楚,眼眶發熱。
如果胖長老想要逃跑的話,應該有很大的機率生還,畢竟他是金丹長老,又沒有受傷,但他卻爲了這些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弟子們捨棄了生命。
俠義二字竟是如此之重,崇高偉大,感人至深。
自己做事瞻前顧後,老是畏首畏尾,不願爲別人犧牲,是不是錯了?否則爲何會感覺自己如此渺小卑微?
應該是錯了吧……
林峯心中瞬間千迴百轉,有了很多疑惑,首次對自己的爲人處世之道產生了懷疑。
但現在,顯然不是深思這些的時候,否則胖長豈不是白死了?
“快跑!”
林峯一把拉起夢雲裳的手,朝着周圍同樣被這一幕震撼,還沒反應過來的同門大喊。
衆人驚醒,開始四下逃亡,各色遁光朝着四面八方急飛,如節日夜空中絢爛的煙花。
此時,被炸的散落四處的魔修也再次捲土重來,開始了屠殺盛宴,四處追逐逃跑的正派修士,慘叫聲不時傳來。
“跑?你們還能跑到哪去?哈哈!”
血無雙白皙的臉上被濺上了幾滴血水,尤爲醒目。
他不但對眼前的慘烈景象視若無睹,反而開懷大笑,似乎頗爲享受。
他鄙視的看向逃跑的衆人,隨後又看向夢雲裳的背影,目光灼熱。
林峯拉着夢雲裳快速奔跑,此刻反抗或者放出法器、靈獸,都太過顯眼,會立即招來追殺,徒步反而是更好的選擇。
只要能藉着昏暗的天色,趁亂逃離這塊是非之地,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少主,老奴去將那女娃擒來,趙護法,你守護少主,不要離開。”
血無雙身邊的一名黑衣護法,突然動了,他快若流星的追像了夢雲裳。
林峯還在拉着夢雲裳狂奔,不遠處還有幾位同門的身影。
他敏銳的察覺到了身後的危機,咬着牙,鬆開了手。
“師妹大人先走。”
“不,你不走,我也不走。”夢雲裳也停下了腳步看着他,眼神堅定。
林峯見她不肯獨自逃生,目光柔和,微笑道:“聽話,我隨後就來,你知道的,不管你跑到哪,我都會找到你的,是不是?”
“真的?”夢雲裳死死的盯着師兄的臉,抿着嘴,眼圈微紅。
“嗯!”
說着,林峯目送她離開,戀戀不捨。
再回首,魔教的黑衣護法,身如殘影,急速朝他飛來。
林峯皺起眉頭,翻出兩粒霹靂珠,緊緊握在手中,目光冰冷。
這是他身上唯一能傷到元嬰修士的東西,想等魔修靠近後,藉此爲逃跑創造機會。
黑衣老者把他的動作看得真切,嘴角勾起,眼神輕蔑。
他緩緩伸出枯瘦的右手,五指慢慢合攏。
林峯突然渾身一顫,感覺自己身上像是被套上了一道鋼箍。
雙臂“啪”的在身前靠在一起,雙腳離開了地面,身體一動也不能動,連呼吸都不能了。
吾命休矣!
修爲的巨大差距,讓他在元嬰護法前如螻蟻般脆弱。
到此……爲止了嗎?不甘心……好不甘心!雲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