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天到了夏季便是燥熱不堪,而近八月的太陽好似貼靠你過近的火爐,烤得人難受。

    墨澤北昨個很晚才睡下,她房裏的老式空調掛機壞了,她父親臥室裏的也不能使了,加上樓層住得又高,在火熱太陽的持續熱情下,室內就像是密閉的蒸籠,即使到了夜裏,也是悶熱不已,洗了澡效果也不佳,不多時渾身還是會汗淋淋的。

    到了後半夜,她着實忍受不住了,抓起眼罩起身去了陽臺的躺椅那,打開玻璃窗,偶爾會有夜風透過輕薄紗窗潤進來,掀起絲絲涼意。

    雖然依舊熱,但比之臥室內卻是舒爽太多,她最後在躺椅上閉了眼,也不知什麼時間睡着的,總之是能睡下了。

    陽臺上有蚊子,但她體質特殊,一般不招惹這些東西,所以睡得還算是安穩。

    晨光沒能擾了她的睡眠,黑色的眼罩悄無聲息地替她擋去了刺眼的光芒,她依舊睡着,還很香甜。

    只是過了八/九點,天又開始熱了起來,她鼻尖上滲出一層薄汗,額際那處也有些許黏熱的液體……

    她伸手將臉上眼罩慢慢扯下,閉着眼感受着外面的光與景,最後緩緩睜眼,扭頭朝右上方看了眼,外面已經天光大亮,空氣裏還透着一股陽光的味道。

    頓了幾秒,她起身去窄小的浴室裏洗漱,出來後紮上馬尾,便摸着手機下樓了。

    她家住在八樓,也是頂樓。這樓是老式的居民樓,有些年代了,裏面設施陳舊,也沒電梯,每日上下樓全靠兩條腿。

    現在是學校放暑假的時間,家裏就她一個人。

    父母在她三歲的時候就離了婚,母親在離婚的第二天就和一個有錢的商人遠走高飛,從此再沒回來過。這些年她一直跟着父親墨林一起生活,墨林是一名小學老師,平日裏雖然寡言少語,但是爲人忠厚善良。每當學校放寒暑假的時候,他總會去周邊的敬老院以及一些孤兒院做義工或者志願者,有時也會去一些較遠的地方,特別是這兩年,澤北能夠照顧自己了,他便放下心去得更遠,暑假也不怎麼回家,就住在那邊,但是每天都會給澤北打電話,或早或晚,電話內容基本都是重複性的:起沒起?吃了什麼?幾點睡的?晚上注意關好門窗這些……別的就很少了。

    下完最後一級樓梯,剛出單元門,澤北短褲口袋裏就有鈴聲傳來,她邊踢踏着拖鞋往外走,邊從口袋裏摸手機,眼都沒瞥一眼,憑着感覺劃開屏幕接了電話。

    “嗯,”是父親打來的,問她起沒起,她應完接着道,“現在要去喫早飯。”

    墨林又問她昨晚幾點睡的,她說了上/牀就寢的時間,沒說夜裏熱醒去陽臺的事,也沒提空調壞了的事,然後就掛了電話。

    她去了往常愛去的那家餛飩店,要了一份大碗餛飩,放了辣椒水和醋攪拌幾下便低頭吃了。

    自她有印象起,這家店就在這開了,少說也有十幾年了,是一家老店,他家味道好,還便宜實惠,大家也愛光顧,顧客都是附近小區的人,相熟得很。

    來這喫飯的人看見墨澤北都知道這是墨家的女兒,但是很少和她搭話,原因無他,這妮子不大愛理人,和他老子一樣,話不多。

    喫完餛飩,付完錢,墨澤北徑直去了對面的超市,家裏的空調壞了,這大熱的天,總得想個法子降溫去熱。往常父親在的時候,如果空調壞了,他總會耐着性子找人來修,墨澤北嫌麻煩不願意叫人來家裏,而且這是多年的老機子,就是修了,效果也不是很好,乾脆這次就買個風扇算了,省得來回折騰。

    去超市買了一小型的排扇,又順手買了個西瓜,這個季節,她最愛喫的水果就是西瓜了,又甜又解渴。

    左手西瓜,右手排扇,吭哧吭哧又往八樓爬,到了自家門口,已經是一腦門子的汗,倒不是她體虛,着實是天氣太熱了。

    將手裏東西放在地上,墨澤北掏出鑰匙開門,進了門,提着東西放在小几處,她愣也沒愣神便去浴室沖澡了,出了一趟門,身上黏糊糊的了,很不舒服。

    從浴室出來,渾身清爽,她將臥室的長線插排扯到了几旁,給排扇通了電,又轉身去廚房洗西瓜,切好放在果盤裏,端着出來折回原處。

    她坐在小几旁的毯子上,邊吹着風,邊喫着西瓜,表情舒暢。

    幾塊西瓜下肚,她抱着排扇回了臥室,也沒別的事,就是吹着風看看閒書和漫畫,中午又睡了會覺,屋內依然熱,但是有了排扇後還可以忍受。

    約莫到下午兩三點的時候,她被手機鈴聲吵醒了。

    這個時間父親一般不會打電話給她,她摸過手機掃了眼屏幕,是周若馨,她的一個發小。

    她和周若馨,孟元昊都是在這個老居民樓一起長大的,三人家捱得近,一起上下學,關係自是好,只是到了小學畢業的時候,周若馨和孟元昊都搬去了鄰邊的新城。不過老居民樓和新城相距也不是很遠,騎自行車的話也就四十分鐘,而且他們仨初高中都是一個學校,雖然不住在一起了,關係卻也沒疏遠,另外,在學校時,他們還會一起喫中飯和晚飯。

    周若馨打電話給她,邀她去家裏喫晚飯,以前的時候也會這樣,特別是墨父不在家的日子。墨澤北有時會去有時又不去,說不準。

    “不去了,”她稍稍翻了個身,指腹抹了一下額際的汗,“今天天熱,我懶得動。”

    “我去接你。”周若馨說着從牀上起身,踩着拖鞋去找衣服。

    墨澤北家裏只有自行車,騎車過去約莫四十分鐘左右,周若馨便想着騎電動車接她過來,以前的時候也有幾次這樣,都是在墨澤北表示不過來喫飯的時候,她偷偷過去接人。

    墨澤北聞言起身關了風扇,拉開窗簾看了眼窗外:“那還是我自己過去吧。”

    “嗯,”周若馨翻找衣服的動作一頓,抿出一絲笑,“媽媽買了你愛喫的魚。”

    “知道了。”

    墨澤北挺愛喫魚的,但是又不太喜歡挑魚刺,而且墨父也不擅長做魚,所以在家的時候她喫魚很少。

    不過去周若馨家喫飯倒是能經常喫到魚,她媽媽會做魚,手藝也好,而且買的魚刺少肉也滑嫩嫩的,很讓她喜歡。

    她換下短褲,穿了輕薄的長褲,偏休閒風,上半身搭配着白T,因爲要騎車,爲了方便,她還穿了帆布鞋。

    天熱,她紮了高馬尾,其實不熱的時候,她基本也是這個髮型,有點像古時候的執劍俠客,額兩旁隨風飄逸的幾縷髮絲又給她增添了些許颯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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