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嗎……”
彥清醒過來的時候攸然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一片靜止的海底中，儘管四周都是漆黑的海水，卻出乎意料的可以正常呼吸。向上方擡頭望去只能看見無法企及的黑暗。
雖然彥擁有夜視能力，但在這漆黑無比的詭異水下可視範圍依舊不超五米。
就像是有什麼詛咒縈繞在這片海域一樣。
彥試探着向前走了幾步，一座沉城就像是時空錯亂般地突然出現在了他的前方，一股巨大的壓迫感從心底無法抑制的涌出。
隱隱約約中，彥好像還瞄到了更遠處的一個龐大高達百米的身影，但眨眼間就消失在了迷濛而漆黑的深海之中。
根據樂觀估計，這裏至少是海底五千米以下。
這時，一種未知生物的低吟聲在整片海域迴響起來，聽上去有幾分像鯨魚的叫聲，但其中透出了更多令人心煩意亂的恐懼感。
“切……又是什麼超限界的玩意嗎……”儘管彥的源數據設定上是魔族，但對這種未知來源的恐懼居然沒有絲毫的抵抗力。
人類最古老、最強烈的情感是恐懼；而最古老、最強烈的恐懼，是對未知的恐懼。
彥謹慎地朝四周環視了一圈，發現剛剛的那座沉城居然在眼皮底下消失了，留下的唯有混沌漆黑的海水。
一整片的混沌，無止境的混沌，除了混沌之外的也只有混沌。
一股錯亂感再次涌入彥了腦海之中，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引誘着他去自殺一樣。
彥這才似乎終於明白了什麼，輕聲笑了笑，向後躍開一步，隨即掏出了雙管獵槍抵住了自己的腦門。
嘭——槍響了，沒有血流出，沒有腦漿迸裂，也沒有碎裂的骨頭飆車，閉着雙眼的彥驚人地完好無損站在原地。
“你是誰？”彥沒有睜眼，靜靜地沉聲問道。
轟——一聲劇烈的低鳴聲過後，一個深沉的聲音緩緩開口了……
“人類，你比我以往見過的所有人都要有勇謀，你的理智也遠比一般的人類高出許多。”
彥依然沒有睜眼，笑着回道：“也許吧。就算在這個數據世界中，現在的我哪怕是看到你一眼也會不受控制徹底瘋掉，這麼一來……我能和你正常交流這件事已經足夠荒唐了不是嗎？”
“人類，這個世界從來都不只是個虛擬世界，”那個深沉的聲音接着說道，“此刻發生的這一切久違的引起了我對人類的興趣，接下來我將會回答你的一切合理範圍內的問題，你的命運將取決於你自己。”
“你是誰？這是哪？你爲什麼在這裏？以及我爲什麼在這裏？”彥開門見山地甩出了一個四連問，他需要儘可能地減少和這個超限界生物的接觸時間。
“克蘇魯，舊日支配者之一、沉睡之神和拉萊耶之主。”克蘇魯沉聲回答道。
在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前，彥偶然間瞭解過克蘇魯的設定——他是有着章魚頭、人身、蝙蝠翅膀的巨人，沉睡於南太平洋的海底都市拉萊耶城中，但受到宇宙相位或其他外在因素的影響，有時候封印會自動解開而使之出現在海上。
“Cthulhu，別停下來，繼續回答我的問題。”彥保持着高度的注意力。儘管是在克蘇魯自身的剋制下，聽着舊日支配者的聲音依然會使彥感到頭痛欲裂。
“這裏是海底都市拉萊耶城，我被一個‘主神’封印於此，而你此刻正是在我爲你創造的夢境之中。”克蘇魯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說道，“你能保持理智的原因直到現在也是個謎團。”
以克蘇魯的角度來看，彥不過是他不經意間“造夢”的一個目標人類，以往也有過不少案例，但那些人最後都因精神崩潰而死在了夢境中。
[2042年5月，一名富豪在家中因突發性腦死亡於睡夢中死去，病歷中並無先天及後天性的任何神經疾病]
[2042年7月，一名維密秀模特因突發性腦死亡在凌晨三時離世，引起腦死亡的原因至今未明]
[2043年1月，一對商販夫婦因突發性腦死亡於睡夢中雙雙離世，引起腦死亡原因不明]
這兩年間，共計有十七個遊戲賬號因號主離世而註銷。
“這些遊戲角色的意識體系是你構建的嗎？”彥接着問道，或許賜予NPC擁有意識的那個“上位者”就是面前的這個舊日支配者。
“不是我，還有，這並不只是個遊戲。”克蘇魯思索了片刻，緩緩答道，“時間差不多了，談話到此爲止，我會送你的意識返回你……”
但連克蘇魯自己都沒想到，彥居然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慢着！我需要你的幫助。”彥斬釘截鐵地說道，那渺小的軀體卻因難以忍受的壓迫感而渾身飆出鮮血。
克蘇魯嘴上的章魚須疑惑地抽搐了幾下，發出了從未有過的幾聲悶笑。
“可以，”克蘇魯愈發對面前的這個人類產生了更加濃烈的好奇心，“但把我的力量放入你毫無防備的載體中，你難道就不擔心我抹除你的意識，然後摧毀你們人類的世界嗎？”
彥如釋重負的笑了笑，他明白自己的誘導已經成功了。
克蘇魯不會這樣做，或者說他根本不需要這樣做。
“在我看來，世界最爲慈悲之處，是人類無法將自身的思維內容相互關聯。我們棲身在一個波瀾不驚的無知島嶼上，處於一片浩瀚無盡的黑色汪洋中，但這並不意味着我們就該爲此遠航。
迄今爲止，各門自然學科的縱深發展尚未對世界釀成災禍；然而在不久的將來，孤立學科的只是最終會拼湊整合爲一體，並將開闢出一番關於現實世界的恐怖景象，人類的地位也將岌岌可危。
到那時，我們要麼是被逼得發了瘋，要麼是逃跑，逃離光明，逃往一個新的黑暗時代去尋求和平與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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