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萬有引力[無限流] >第76章 圓月恐懼(十)
    所以,當她發現,半身女就爬伏在距離她五步開外的岩石上時,她已經來不及改道了。

    就在一人一怪物對上視線的瞬間,那半具女人軀殼從雪面上躍身而起,張開已經被砸得扭曲了的雙臂,活像一隻田雞,朝李銀航徑直撲來!

    李銀航周身血液瞬間被高寒凝固。

    她僵在原地,只看着那張黑洞洞的、沒有舌頭的嘴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突然,一隻手臂從她旁邊飛快探出,朝半身女劈面丟出了一樣黑色的物體。

    半身女雙臂無法使用自如,於是自然地張嘴接住了石頭狀的東西。

    她下意識一咬——

    ——轟隆——

    女人被一股巨大的衝擊力震向後直飛而去,大半張臉頓時飛到了幾十米開外。

    在爆·炸發生的瞬間,林之淞早就摁着李銀航的頭,抱着她滾到了一邊去。

    ……手·雷?

    李銀航手腳酥麻,大口大口喘息着,驚魂未定:“不是說……”不讓帶非系統內提供的武器嗎。

    林之淞一張小白臉被炸得灰黑一片。

    他淡漠地看她一眼,反問:“難道我不會自己做?”

    理所當然的口氣,彷彿在質問她爲什麼不會做小學手工課的作業。

    李銀航:“……”

    林之淞抹了一把臉:“要不是碰見那女的的時候,怕地形不對,會出問題,我早就用了。”

    李銀航低低喘着:“那,給你們隊長用啊。”

    林之淞簡練道:“就兩個。試驗階段。威力一般。”

    他看向了李銀航身後:“你也別跑了。分散了,你死得更快。”

    說着,他把另外一個黑色圓狀物塞到了李銀航手裏:“記好,拉這個環。延時短,用得不好,容易炸自己。”

    看着這個她一度懶得搭理的人,李銀航一時語塞。

    但注意到他的視線落向時,李銀航循着看去,不由心臟一緊——

    一張臉被炸了個稀巴爛的女人,已經從雪地裏爬了出來。

    她只剩下了一個頭皮和半個顱骨。

    頭顱的空腔連接着她的脖頸,讓她看起來比剛纔更加猙獰可怖。

    林之淞立起身來,取出兩根包着漆光外殼的電擊棍,雙手交互一甩,原本不到半米的電擊棍啪的一聲,甩出了30公分。

    他咬着牙,聲音有一點顫抖,但還是儘量堅定地對李銀航說:“別動。”

    與此同時,正和周澳牢牢控制着熊男、無法脫身的賀銀川,看到不遠處的風雪裏,出現的那個提着巨大錘子的身影時,一顆心徹底沉墜了下去。

    登山隊的隊長錘子男,笑嘻嘻地看着這裏的一通亂象,並不緊張。

    他空洞的目光四下游移了一番,想挑選一個值得食用的對象。

    最重要的,還是要滿足口腹之慾。

    民以食爲天嘛。

    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落單的李銀航身上。

    李銀航聰明地把攥着東西的那隻手撐在了身後。

    她半真半假地裝着渾身癱軟的樣子,尾指勾緊了林之淞指給她的、那顆土製手·雷的拉環。

    隨着那提着錘子的男人的步步逼近,緊張過度的李銀航,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聽。

    ……她彷彿聽到,有另外幾個腳步聲,在向她緩緩靠近。

    她忙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用疼痛催逼自己保持清醒。

    然而,她卻看到,錘子男在距離她八·九步開外的地方,突然站住了腳步。

    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已經喪失了從容,此刻瞪得巨大,幾欲脫窗。

    彷彿是……看到了他難以理解的東西。

    李銀航幾乎要以爲這是他故意誘惑自己去看什麼東西,趁自己回頭時,手起錘落,給自己一個八十。

    直到身後傳來一陣有些滯澀的腳步聲,李銀航才如夢初醒,小心地偏過頭去——

    鄭星河抱着他的頭顱,慢慢從雪影中步出。

    跟隨在他身後的,是用一根月光絲線,牽繫着他腰帶的南舟。

    那條月光絲線,是從南舟大拇指的光線指鏈延伸而出的。

    還有數條光線,拖着長長的光尾,一直向未知的遠方延伸,直至湮沒在了雪平線的盡頭。

    江舫正揹着南舟,一步步走近。

    他俏皮地對快要熱淚盈眶的李銀航眨了眨眼睛。

    ……來接孩子了。

    不遠處的賀銀川瞠目結舌:“……”

    這他媽幹嘛呢?

    他們從哪兒撿了個這麼大個兒的怪物遛過來?

    ……

    經過這一路的使用,南舟的光線指鏈實現了小小的升級。

    物品從0級上升到1級的速度,往往都是是很快的。

    它凝就的光線持續時間變得更長了,也可以在光線恆定的情況下,拉絲拉得很長。

    但還是軟趴趴的。

    如果在需要攻擊的情況下,它半點作用也派不上。

    好在,南舟只需要它發揮工具的作用。

    現在,天上雖然黯淡、卻依然碩大無朋的月亮,爲南舟提供了再恆定不過的光源。

    原本限制了他的圓月,也成爲了他的工具之一。

    屍塊之間既然需要聯繫,那南舟就給它們聯繫。

    於是,綜合他目前擁有的所有工具,南舟對鄭星河提出了一個堪稱匪夷所思的構想。

    “選擇你要帶過去的、有用的器官。”

    “其他的,留下來看家。”

    聽完南舟的計劃,鄭星河仔細挑選了腿,手,眼睛,耳朵,嘴等等,留下了體內除了心臟之外的一切臟器。

    南舟把他留下的器官挨個打上結實的蝴蝶結,牽着數根光線,從營地出發了。

    這等於將他肢體的連接,拉出了無限的長度。

    雖然分散,但彼此之間還是建立着感應。

    他們帶着鄭星河踏過漫漫的風雪,聽着熊男的咆哮和林之淞的爆·炸聲,迢迢數裏,前來尋仇。

    姓魯的隊長錘子男呆若木雞,直到鄭星河走到近處,纔怪叫一聲,背過身去,撒腿就要逃竄。

    鄭星河冷笑一聲,把自己的腦袋劈手丟出。

    一口淬着恨意的牙齒,狠狠咬中了錘子男的臉頰,竟立時咬下了一塊乾癟的生肉來!

    原本對刀砍斧劈的所有攻擊都毫無痛感的魯隊,竟像是遭受了極大的痛楚似的,放聲慘嗥!!

    這一聲慘叫,驚嚇到了其他的怪物們。

    他們紛紛看向這裏。

    把梁漱壓到了雪中、又被前來幫忙的陸比方死死抱住的壁虎男還沒來得及逃竄,就被一雙飛出的手臂掐住了喉嚨,扼得雙眼暴突,嚇得陸比方反倒先鬆了手。

    鄭星河的肢體紛紛脫體,連接着無數光線,在南舟這雙眼睛的指點下,各自襲向自己的目標,抓的抓,撓的撓,踢打的踢打,盡情宣泄着自己的恨意。

    唯有那顆頭,直奔着熊男襲去。

    熊男李哥,是鄭星河親手救下的。

    也是熊男第一個宣判了他的死刑。

    他怎能不恨?

    怎能?!

    那顆頭,帶着無窮恨意,張開大口,咬住了熊男的肩膀肌肉!

    失去了視力的熊男,身上喫痛,眼裏更是赤紅一片!

    他陡然發起狠來,竟然徒手三下兩下扯碎了周澳纏住他的繃帶,同時抓住了鄭星河的頭,猛力朝下拽去,甚至連帶着肩膀肌肉,都撕扯下去一大塊!

    賀銀川見勢不妙,再不癡纏,馬上跳下熊男身軀,向後退去。

    熊男一獲得視力,眼前就是賀銀川奔逃的身影。

    他怒吼一聲,拔腿向前追去。

    周澳跌坐在地,雙臂暫時報廢。

    他根本不及追上去,只能痛呼一聲:“銀川!”

    一旋淡金色,在這一刻,突然濺落在他腳下的莽莽雪原上。

    金照雪山。

    上山途中,南舟一直擡頭觀月,低頭看影。

    這是因爲他發現,月亮雖然大得幾乎佔據了所有,但始終在轉動。

    起先,他們上山的時候,是揹着月亮行走。

    再然後,南舟和他們分道時,看到自己的影子短短地蜷縮在自己腳下。

    後來,月亮的位置,一直在向前移動。

    再後來,月亮的光輝黯淡了下去。

    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轉動,意味着月華盡時,朝陽總有昭雪之時。

    誰也不及欣賞這金光迸射、只得一瞬的美景。

    熊男的拳頭,眼看着就要打碎賀銀川的腦袋。

    倏然間,一隻被凍得微微發白的手指,從後攏住了熊男的肩膀。

    力大如牛的熊男被這一抓,竟然剎在了原地,再也無法寸進分毫。

    他僵硬地扭過脖頸來。

    白雪炫目,日金輝煌。

    南舟站在雪上日下,輕輕喟嘆一聲:“天亮了。”

    南舟輕輕一擰,那熊男粗壯而筋肉虯結的脖子,就伶伶俐俐地往後扭轉了180度,直面了南舟的臉。

    南舟和他鼓凸如金魚的雙眼對視片刻,禮貌說:“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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