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萬有引力[無限流] >第116章 腦侵(二十九)
    南舟想,這不公平。

    正常人類,誰會記得自己第一次什麼時候喫醋呢。

    他看向江舫,用目光詢問他需不需要幫助。

    但見江舫神色有異,他不免訝異:“你居然還記得嗎?”

    江舫看他一眼,脣抿成一線,目光裏透出幾分南舟看不懂的、隱忍的窘迫。

    南舟:“你在想嗎?”

    “嗯。”江舫的聲音都是緊着的,“我在想。”

    ……

    “紙金”酒吧的醉酒事件過去後,江舫意識到了一件事:

    南舟應當擁有他自己的社交圈。

    他一直跟在自己後面,不過是出於雛鳥情結。

    他的世界裏不該只有自己一個。

    況且,自己從不適合做一個同行者。

    在情感上,江舫向來是個爲了避免結束、就不去嘗試開始的人。

    於是,在一夜狂歡結束後的清晨,他找來了剛從醉生夢死間醒來、宿醉頭痛均未消除的隊員們。

    耳釘男哈欠連天:“老大,這一大早的,要幹嘛啊?”

    “南舟的事情。”江舫開門見山,“從今天開始,你們都要對他好一點。”

    隊員們面面相覷。

    耳釘男搔搔耳垂:“老大,你一人對他好不就行了。他看起來不怎麼需要我們啊。”

    “但你們需要他。”

    江舫輕描淡寫地點出要害:“如果希望他以後在關鍵時候救你們,就多和他說說話。這對你們來說是無本萬利的情感投資。”

    這對其他隊員來說倒是實實在在的利益相關。

    所以大家也都聽進了心裏去。

    但宋海凝還是問出了在場所有隊員心裏的疑惑:“我們對他好,老大你不喫醋啊?”

    江舫頗感好笑:“我有什麼好喫醋的?”

    向隊員們簡單交代了任務後,江舫折返房間。

    南舟還在熟睡。

    尚未醒酒的人,呼吸輕而勻稱。

    他的睡姿向來很乖,雙手乖乖塞在枕頭下。

    他大概是睡得熱了,額角和人中都浮着一層薄薄的汗珠。

    江舫在牀側坐下,低頭觀視片刻,就下意識地擡起拇指,想要替他拭汗。

    然而,手在空中,他的肌肉便僵住了。

    ——從南舟被子一角,探出了一抹雪白。

    江舫認得這是什麼。

    昨天,江舫洗完澡,換上貼身的睡衣後,就把沾染着淡淡水霧氣的浴袍隨手拋在了牀上。

    現在,這件浴袍裹在南舟的被窩裏。

    許是昨天他翻身的時候捲進去的。

    但這件浴袍以及背後牽扯的無窮暗示,一下點燃了江舫。

    江舫驀然站起,將那浴袍從他被窩裏抽出,拎着它快速步入盥洗室,徑直扔入了洗手池。

    做完這一切,江舫才覺出自己的可笑。

    不過是自己的貼身物件被他抱着睡了一夜而已,他又不是故意的。

    自己反應過度了吧。

    情緒稍稍平復後,江舫低頭看向洗手池裏狼狽團作一團的浴袍。

    屬於南舟身上蘋果的淡淡香氣就殘存在浴袍表面,盤桓在他鼻尖。

    不知出於什麼心思,他伸手抓握了過去,指尖頓時染上了南舟的體溫。

    這樣異常親暱的觸感,讓他觸電似的鬆開手,將浴袍甩手丟入了尚有殘水的浴缸。

    他擰開冷水龍頭,一點一點將自己的手指洗乾淨,直到蘋果香和暖溫在指隙消失。

    大概是他弄出的動靜不小,等他折出盥洗室時,南舟已經醒了。

    他盤腿坐在牀上,長髮微亂,把“醒神”也當做一件認真的事情來做。

    江舫走到牀前時,南舟擡頭對他打招呼道:“早上好。”

    江舫還沾着些許溼意的指尖貼在身側,無意識地曲彎着,模擬着一個去把他的頭髮別到耳後的動作。

    他的笑容和煦一如往常:“……嗯。早上好。”

    數日後,他們再次結束了一次副本。

    他們回到“鏽都”,暫作休息。

    到了臨時下榻的旅館,南舟照例小尾巴一樣綴在江舫身後。

    在副本里,南舟出力不少,現在很困了,亟需要一張牀。

    可在即將邁入房間門前,江舫伸手扶住了門框,擋住了南舟的去路。

    “今天還要在我這裏睡嗎?”江舫溫和問道,“不想選擇其他地方?”

    四周靜了一瞬。

    南舟誠實道:“不想。”

    他低頭鑽過江舫的手臂,繼續往裏走。

    江舫還是笑着的,態度卻異常堅決地伸出手臂,再次阻住了南舟的進入。

    南舟困惑地瞄了他一眼,歪靠在一側牆上,蠻秀氣地掩住口打了個哈欠。

    江舫:“我今天有點事情,要單獨處理一下。”

    南舟望着他的臉,因爲困得厲害,稍遲鈍地“啊”了一聲。

    他問:“我不能回家了嗎。”

    他清冷冷的話音,像是在揉捏江舫的心臟,擠壓出一點酸澀的檸檬汁水來。

    江舫一時猶豫心軟,剛要放行,就見南舟轉了身,搖搖晃晃走到不遠處,叩響了另一扇門。

    內裏吵吵嚷嚷準備佈置拍桌的耳釘男大聲問:“誰呀?!”

    南舟自報家門:“是南舟。”

    ……萬籟俱靜。

    “我想睡覺。”南舟說,“方便讓我進去一下嗎。”

    片刻後,耳釘男將門縫打開一線,探出頭來,先瞄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門前的老大。

    他感覺老大搭在門側的手指已經用力到變形了,氣場也不大對勁。

    察覺到氣氛詭異,耳釘男顫巍巍地試圖拒絕:“我們幾個都抽菸的啊。還準備打牌——”

    南舟已經在往裏走了:“沒關係。”

    那邊,門關上許久,江舫仍然站在門口。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覺出自己扶在門邊的手指痠痛難忍。

    他將手收回,自虐似的活動伸展兩下,才徐徐對着空氣道了聲“晚安”。

    當夜,江舫成功失眠。

    他們一起睡了近三個月。

    這是江舫第一次覺得雙人牀大到找不到邊際。

    一開始,大家都怯南舟怯得不行。

    但真壯着膽子和他交流過後,隊員們漸漸發現,南舟的性格並不壞。

    甚至可以說單純得像是一張任君點染的白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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