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萬有引力[無限流] >第173章 邪降(十九)
    這通意料之外的來電,讓頌帕回到位於蘇查拉夜市的小院時,心裏和眼裏還都是恍惚的。

    他進了門來,勾着頭坐下,悶頭對着那一排黃泥罈子,面孔是麻木着的,心思卻如電急轉。

    他想不通,那三個人怎麼可能活下來。

    除非他們說好到了海中夜潛,卻沒一個人下水。

    但沒下水,又怎麼可能撈到罈子,又從罈子上找到他的血?

    難道那個年輕的降頭師的能爲,已經到了可以隔空破解降頭的層次?

    還是以降制降?

    還是他們手中有可以驅使的更強力的鬼降?!

    衆多問題在頌帕的腦袋裏形成了一個小型漩渦,將衆多想法混合在一起,攪拌機一樣打了個七零八落,攪擾得他坐臥不寧。

    有太多問題他想不通了。

    就像他想不通那個最根本的問題一樣:

    ……他們爲什麼敢給自己打電話?

    電話那邊笑微微的青年說,可以管他們叫做“舟”。

    回家後,頌帕匆匆翻閱了所有和“舟”相關的宗教典籍,試圖爲他們溯源,找出他們是東南亞哪一支降頭的傳承者。

    搜尋無果後,頌帕甚至破天荒地和其他幾個熟悉的降頭師連夜通了電話。

    答案都是“無”、“不認識”、“沒有聽說過”。

    這三個來自異國他鄉的普通遊客,形象在頌帕眼裏迅速地神祕和邪惡起來。

    不可能有這麼簡單。

    他們一定是有備而來的,是帶有某種目的的。

    ……從某種意義上,頌帕的焦慮也是歪打正着了。

    在徒勞地忙碌和思考了一通後,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兩點。

    頌帕捏着他的老式手機,頹然坐倒在了牀側。

    他飼養的幾隻用來試驗降頭效果的灰色小鼠因爲沒有喫飯,在鼠籠裏吱吱作響地鬧騰,吵得他臉色灰綠一片,忍無可忍地站起身來,走到籠子前,吱地捏死一隻跳鬧得最歡快的,血肉模糊地將它拋棄在了籠底。

    其他的老鼠瞬間噤聲,各自選了籠子一角,把自己蜷縮起來。

    頌帕的心卻沒有因爲這樣的殺戮而輕快分毫。

    他晃着帶有鮮血的巴掌,回到了牀邊,重重地對着那靠牆的黃泥罈子們嘆出了一口悶氣。

    他的一縷頭髮被汗水黏在臉頰上,可他無心打理。

    平時的頌帕是相當體面的,鮮少出現這樣神經質又不受控的時刻。

    如果對方用自己的血下降,第一時間反咒回來,他倒不會像現在這樣煩躁。

    降頭師的鬥法是很常見的。

    各憑本事,但看鹿死誰手就是了。

    可南舟那輕輕巧巧的一句“交流學習”,讓他徹底摸不透他們的打算了。

    他百轉千回地念叨着這四個字,翻來覆去地咂摸,硬要從中品出些滋味來。

    頌帕可不信對方是真正想從自己身上學到什麼。

    難道是復仇?

    自己之前用降頭殺死的人不少,難道是他們是特地受了旁人的僱傭,來找自己尋仇的?

    或者……南舟是天賦異稟的降頭師,年輕氣盛,想來挑遍所有的降頭師,證明自己的實力?

    總之不可能是真的來交流學習的。

    頌帕將手機在掌心裏攥出了汗,終於下定了決心,要回撥回去,問個究竟。

    然而,直到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睡意朦朧的男音,他才發現,對方根本是用海灘遊客中心的座機電話同他聯繫的。

    ……換言之,對方完全知曉他的電話、位置。

    而當對方不想理會自己的時候,他甚至無法輕易聯繫上對方。

    ……

    在頌帕焦慮難眠地在牀邊來回踱着步,反覆揣摩南舟心思時,南舟他們已經結束了一波在附近水上夜市的玩耍,揣着一肚子海鮮,在停在浩瀚星空下的越野車裏休息下了。

    面對眼前的情境,他們的確是很放鬆的。

    用江舫的話說,那就是——

    “操縱降頭的既然是人,就很簡單了啊。人是很好調理的。”

    有了這句話做定心丸,就連李銀航也不再着急。

    她合身睡在了後座上,因爲玩得太累,連頭髮都沒來得及拆。

    南極星拱進了她丸子頭的發隙中,自以爲找到了一個不錯的落腳點,就把自己藏在裏面,酣然入睡。

    南舟在放平的副駕駛座位休息上。

    江舫則在主駕駛位上。

    南舟睡不着,正把指尖抵着江舫貼身垂下的手指上,彈鋼琴似的,一根根數過去,又一根根數回來。

    江舫本來就只是閉目養神,這樣癢絲絲的感覺讓他很覺愉快,更加不願打擾他。

    江舫觀察得沒錯,南舟的確是通過觸摸表達喜歡的。

    他總是把關心的對象當做一樣新鮮的東西去研究,非要裏裏外外弄個清楚分明不可。

    南舟摸過江舫柔軟的嘴脣,又繞道他蠍子辮的髮梢,拿食指捲了一卷,就又去摸他懸膽似的鼻樑和形狀漂亮的人中。

    那觸摸不帶一點猥褻,只是單純地喜歡和好奇他的體溫。

    江舫被他摸得忍俊不禁,閉眼問他:“玩了一整天了,不累?”

    南舟沒有一點被抓包的心虛,自顧自地繼續他的動作:“不累。”

    這點運動量,對南舟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江舫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南舟:“知道什麼?”

    江舫:“以後帶你出去,可以玩一些更刺激的。”

    南舟果然感興趣起來了:“什麼是更刺激的?”

    在他問話時,他還一直在撫摸江舫浮着一層淡紅色的耳朵。

    他越是觸摸,那裏的緋色越深。

    這樣的反應讓他覺得新奇,於是不停手地摩挲來摩挲去,很覺有趣。

    江舫腦海中勾勒着攀巖、跳傘、雪板、極限越野和空中衝浪的正經畫面。

    偏偏有隻手不肯老實,總在撩他的情思。

    被這樣把玩許久,江舫選擇回擊,隨手在他胸口輕輕一擰。

    這反擊點只是他隨機選擇的,但南舟被他觸摸到右胸那處時,身體過了電似的一軟,不自覺地發出一聲發了顫的低吟。

    “唔……”

    車內空間狹小,又靜得很,哪怕一點動靜都顯得格外突出。

    兩個人都不大不小地嚇了一跳。

    南舟垂首。

    隔着襯衣,他可以觀察到那裏癢酥酥地起了些反應,小尾巴似的帶了點血色,將薄薄的白襯衣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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