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啦!知青殺人啦……”

    一個老婦被人壓在脫漆門旁瘋狂的扯頭髮,痛得整個人發抖,一邊叫還一邊看向旁邊指指點點圍觀的村民們。

    “林志亮,你還不先出來救你老孃!”老婆子顫着聲音又叫,心底又氣又恨,這幫看好戲的村民,她都記住他們了。

    而此時門裏又是爭執又稀里嘩啦爭搶東西的聲音,“把人放回牀上,沒有見過這樣搶婚的,你們就是謀殺。”

    ……

    很快,門裏走出來一個破舊中山裝男人和一個碎花布裙女人,他們一起架了一個無知無覺的男人,還拽着鼓鼓囔囔幾個包。

    破舊中山裝男人顛了顛手裏的兩個大包,滿意的眯了眯眼,看到自己老孃被人壓着扯頭髮,聲音發寒:“鳳嬌,你敢再動我老孃,明天我就叫人把你搞成破鞋!”

    鳳嬌想起村裏的傳說,忍不住一顫!

    老婆子趁機在她臉上抓了一把,推開人,爬起來罵罵咧咧的搶過碎花布裙女人手裏的包袱,像大勝仗的老母雞似的跑前面給兩人開路。

    五個狼狽知青都只能赤紅着眼看着,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襲上心頭。

    都說林家村窮,林家村匪氣重,來了這當知青,被各種佔便宜,忍了!現在,是連有尊嚴的活着都不行了。

    肖錦城剛剛探親假回來,就生病了,兩天不到就嚴重的意識不清。

    今天知青點正商量着申請帶肖錦城去縣城裏看病,就被林志亮兩口子帶着老孃來搶人了。

    說早前和肖知青談好的,探親假回來就和他家閨女結婚。

    他們哪裏相信這個說辭,但是肖錦城意識不清,他們又忌憚村支書,幾個回合下來,人還是被搶了。

    知青點的沉寂,反襯着知青點大院口的熱鬧。

    白飯帶着剛回村的女兒也來看熱鬧。

    知青點大院門口,一身青綠短袖的白米和旁邊看熱鬧的人顯得格格不入,這年頭,連城裏也少見這樣白白淨淨的漂亮女孩子,而白米卻一臉驚訝的看着一米開外那個被搶的男知青。

    她心裏一顫,他爸說今天被搶的男知青長得俊,果然沒有錯!

    感覺自己一個高中畢業生都找不出合適的詞了形容,實在是沒有見過比這更好看的人了。

    腦子裏,響起了早年下放到村裏一個爺爺唱的那首: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被搶去給林蓮花當丈夫實在是太可惜了!

    正當她打算睜一眼閉一眼的躲開時,男人居然睜開眼,穩穩的對着她看過來……

    精美絕倫的五官,肌膚卻白得透明,墨黑色的魔眸,深邃遼闊,結合渾身散發出來的恐怖冷意,讓人以爲掉進了無底魔淵,隨時要被無情撕碎。她不期然又想起故事裏的暗夜血族王。

    這個人,太魔性了!睜眼和閉眼簡直是仙和魔的顛覆!

    白米就這樣呆了呆,就被婆婆搶了東西正氣不順的林志亮媳婦推了一把。

    也是白米倒黴,後腦勺就撞到知青點磨石上,碰的一聲,血流迸發,嚇得旁邊的人都跳起來了。

    白飯哪裏想到,轉身和鄰居說句話的時間,自己閨女就招了大災禍。

    一腳踹開檔住視線的林志亮媳婦,白飯一個虎躍跪到地上,把女兒頭撈進懷裏。

    急忙用新圍巾壓住白米後腦傷口,看着不再流血了,整個人才顫了顫。

    他輕聲細語對着女兒,“乖寶,不怕,爸爸在這,馬上帶你去看醫生,不怕哈……”

    可他們村離着縣城裏五十里路,手掌寬傷口,流着麼多血,牛車趕去,要是有個萬一,他怎麼和她媽媽交代!

    白米意識模糊的眨了眨眼睛,她看到她爸鎮定的眼,還有眼角不斷滑落的淚,她想說,我不怕,可到底沒有撐住,再擡了擡眼皮,暈過去了!

    林志亮手裏的東西都嚇掉到地上,他老孃也嚇得不輕,連佛主保佑都念出來了。

    老婆子一邊撿着地上包,一邊掐兒媳婦腰,還不忘向兒子使眼色,快走啊!

    白飯急着找人借車根本顧不上林家這三個人,和白家交好的人這個時候卻都站出來了,擋住了林家三個人。

    有年輕婆娘實在看不過眼,“哎呀我說志亮媳婦,這下手太狠了,你看看那一地的血,你這太缺德了,缺大德了……”

    “就是就是,你們林家搶知青就搶知青,把自己村人弄這樣,人家白家就這一根獨苗……你們還打算就這樣跑了?”

    ……

    而這個時候的白米彷彿踏入了一團迷霧中,恍恍惚惚的,腦子多了好多東西。

    她記起了自己的上輩子,作爲大月王朝將軍府唯一的嫡女,武能上馬打仗,文能寫文繡花管家,有着王朝最嬌俏的男兒爲未婚夫,最後卻和家人一起在菜市口被皇帝砍頭了,理由很荒唐,貪污軍餉。

    她那個一心爲國爲民的老爹,只差沒有把御賜的將軍府當掉換軍糧了,最後還被皇帝用貪污軍餉滅殺了滿門。荒謬,更荒謬的是他爹,就這樣帶着一家人安安靜靜的赴死了!

    朝他馬的君要臣死,不能不死!

    她現在想想,上輩子她是被她爹荼毒的不輕。

    還好,她有了一次新生。

    她還發現,這輩子的爸媽長相和上輩子的爹孃幾乎一樣,這樣算不算一種補償?老天爺也看不過眼好人活不長吧!

    這輩子,這樣很好,她們就安安生生的過好日子,一家人幸福快樂生活。

    等白米醒來,就看到病牀邊一臉胡茬的老爸赤紅着眼看着自己,整個人憔悴得好像老了幾歲。

    白米眼底的熱氣再壓不住,哭了出來!

    “爸,爸,好痛……”真的好痛,頭痛,心更痛。

    想到上輩子全家的悲慘結局,想到上輩子砍頭時候的窒息和痛意,她眼淚怎麼都止不住!

    白飯看着女兒慘白的臉,眼淚怎麼擦都擦不完,整個人急的不行。

    媳婦又去買晚飯了,他只能輕言細語的安慰。

    “乖寶,不哭了,好了就不痛了……”

    一邊說還一邊給她傷口處吹風!

    正哭得傷心不已的白米聽到他爸那句乖寶,就哭得一個岔氣,差點沒有咳死自己。

    上輩子的京城貴女圈數一數二的白家嫡女,第一次聽到他蠻漢子爹長相的親爸,這樣輕言軟語叫自己乖寶,安慰三歲孩子一樣安慰自己二十大閨女,靈魂抖三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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