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裏說着請求恕罪,一雙妙目卻滿是嘲諷。
空中金雲微震,冷哼一聲,卻道:“聖女,這東皇山失了屏障,倒是什麼妖魔鬼怪都敢來逛逛啦。”
白鳳凰上的女人卻只清冷道:“屏障我自會修復,不勞雷神費心。”
那青衣女人“咯咯”一笑,道:“雷神尊者說我等是妖魔鬼怪,如今看來,在這位聖女眼中,雷神尊者怕也是這‘妖魔鬼怪’之一啦。”
金雲“哼”了一聲,沉聲道:“佘谷教之事,本尊終有一日會親去南蠻處置,紫玉夫人倒不必逞一時口舌之快。”
又道:“今日這小子辱我在先,我要帶他離開,二位想來也沒什麼意見了。”
他聲音才落,金雲中登時一道拇指粗細的電光射出,直指懸浮空中的唐寧。
可待得射到唐寧身前一丈有餘,便又如之前一般,冰凍禁止,而後碎裂開來。
“不過是個小賊,聖女也要作保麼?”
空中金雲震顫,滾滾聲音傳來,分明帶着十分冷意,顯然二人幾次阻他出手、拂他顏面,令他十分難看氣惱。
白鳳凰上的女人卻似乎對這冷意毫無察覺,聲音仍清冽平靜,道:“這位既是陛下弟子,那便是我師弟了。東皇山的人,自然該東皇山護着。
雷神如今毀我迷離谷,又欲在我東皇山殺我東皇弟子,我雖不敵雷神威嚴,卻也不得不出手了。倒不知雷神尊者如此做派,可是要背出東夷,自立爲皇?”
空中光球微閃,半晌,才冷冷道:“聖女言重了,本尊也是東夷族人,怎會有如此心思?既然聖女在此,本尊也就不用擔心那些許魑魅小人了,這便告辭,來日有空,再來東皇山做客罷。”
話音一落,空中雲銷雨霽,陽光絢爛,哪還有半分烏雲、雷霆、光球的影子?
仿若之前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噩夢……
除了唐寧仍憑空漂浮,一頭霧水……
那青衣女人見雷神走遠,朝白衣女人頷了頷首,笑道:“向來聽聞天下五族聖女,唯東夷聖女容貌絕世,今日一見,果然不俗。”
那白衣女人卻輕哼一聲,道:“你作爲佘谷教徒衆,卻擅闖我東皇聖地,我本該將你擒住,交由陛下發落。不過念你弟子與我師弟相熟,也便作罷,還請速速離開吧。”
青衣女人冷笑一聲,正要說話,卻只見那白衣女人左臂輕擡,她身後極遠處那座高聳入雲的陡峭大山,隨之竟傳來陣陣“嗡嗡”鳴響,其中彩光閃爍,雲霧翻騰。
青衣女人臉色大變,身子不禁往後退了半步,這才定了定神,向空中白衣女人拱了拱手,柔媚一笑道:“倒要多謝聖女恩德,今日叨擾,還請見諒,後會有期。”
話音一落,她腳下五彩綢緞光芒衣衫,竟調轉方向,直向南方飛去。
唐寧見孟軻回頭瞧他,想要過來,卻被那青衣女子扼住手腕,強行帶走,一時間不禁又急又怒,大喊道:“阿珂……瘋丫頭,等等……”
唐寧一時心喪若死。
他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認識的人便是孟軻。
是她讓自己本快絕望的心復甦過來,是她帶着自己走出那無盡東荒,也是她和自己朝夕相處四月有餘,傳授自己諸般法門,給自己醫治傷勢。
孟軻雖然喜怒無常,也多次想取他性命,可終究,她在自己心中,已經成了極重要的一部分。
且他確信,以那丫頭敢愛敢恨的性子,自己在她心中必然也是極重要的那一部分。
可她卻走了,自己則連她去了哪兒都不知曉。
這一刻,唐寧倒當真情願和她待在這峽谷之中,一生一世也好……
正失落絕望間,唐寧只覺身子一輕,整個人竟凌空漂浮,漸漸移動。
轉頭看去,只見那白鳳凰之上的白衣女人正手臂微擡,似在操控自己的行止,顯然之前也是她施了法子讓自己漂浮空中。
腳下一實,唐寧落在白鳳凰上。
擡眼瞧那白衣女子,兩人相隔不過數尺,唐寧但覺這女子更是肌膚若雪、眉目如畫、有如冰雕玉琢。
唐寧正要開口,卻聽女子清冷聲音道:“先回東皇山再說。”
鳳凰雙翅一展,唐寧腳下不穩,險些滑倒,卻覺手掌一陣冰涼輕柔的觸感,竟是那女子伸手將他拉住。
片刻間,便是勁風拂面,兩人一鳳,朝着東皇山飛去。
除了之前與孟軻同乘那黑色大鳥,唐寧不曾有過凌空飛翔的感覺,且之前與孟軻兩人乃是在生死相鬥之中,情形與此時又大有不同。
俯眼往下看去,但覺山川如線、叢林如蟻,唯有遠處那座東皇山高聳入雲,身旁少女白衣如雪,臨風站立,身姿窈窕,唐寧站在她身後,但覺一股清冽幽香時而入鼻,着實動人心魄。
白鳳凰速度極快,不過幾個扇翅,便是十餘里地,東皇山已在腳下。
這東皇山名爲山,實則乃是一條山脈,西北、東南走向,主山位於山脈西北端。
唐寧沿途望去,只見山中林木高大蔥綠,其間偶爾露出幾條石板小路,沿山而上,道旁不時立着一兩座大屋。
又飛一段,白鳳凰猛地拔高,穿透雲霧,一片建築羣在雲霧中浮現出來。
建築羣依山而設,縱橫十餘里,房屋數百、宮殿數十,構築精美、分列整齊,青磚白瓦,煞是壯觀。
“這是……”唐寧不禁啞然。
他前世縱然見過故宮等知名聖地,可與這宮殿羣相比,雖然金碧絢爛許多,卻遠不及如此大氣磅礴。
“東皇宮,東皇居所。”女子開口道。
“東……皇宮。”唐寧喃喃唸了一遍。
北鳳凰忽然展翅而下,朝着東皇宮中間一處宮殿飛去,片刻,落在宮殿前廣場之上。
廣場地面皆是白玉鋪就,空中日光斜斜照應,卻並不見如何刺眼,反而顯得整片地面都熒光漫漫,雲霧升騰一般。
唐寧不禁歎爲觀止,對這個時代的“社會生產力”有了新的認識。
“怎麼不見其他人?莫不是這偌大一座宮殿,只有仙女姐姐一人?”唐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