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莽荒之主 >第一百九十一章 聖女殿中 四
    濤羽月希冷笑道:“方教主爲自己修行,不顧族衆性命,從二族偷學萬字碑兩卷,這才引來禍端,你莫非不知?

    雷神當日派來使者,令他自斷經脈,就地自刎,便可對南疆既往不咎,方教主不僅不允,更殺使者,懸其頭顱,這才使得南疆兵禍大起、割地讓土,如此南疆人盡皆知的往事,荀長老是久居地下,忘了這許多事情,還是故意避而不談?”

    荀安面色沉凝,冷哼一聲道:“什麼萬字碑林,不過是雷神二人出兵的藉口罷了,那萬字碑五卷乃是一介傳說,如何值得二族發兵搶奪?且方教主乃我南疆至尊,被外人說一句引頸自戮便要自戮,我南疆從此顏面何存?”

    濤羽月希輕蔑冷笑道:“萬字碑林乃是天下皆知的至寶,當初每族各得一份,雖然幾乎不曾流傳出來,各族貴胄卻幾乎人盡皆知,你沒見過,便當方教主沒受其蠱惑麼?

    何況方教主在位時,只知修行,不知管轄族中事物,以至於南疆離心,不然何至於反叛之人如此之多?這便是朽木之牆、衆人共推。”

    荀安聞言,臉色難看,嘴角動了幾動,卻說不出話來。

    當初南疆反叛,不過半月時間,便有無數豪強、權貴、乃至百姓響應,若說沒有方教主的過失,只怕決然說不過去,荀安心中對此自然是清楚的。

    正是此時,衆人只聽閔月的聲音道:“唐公子,你……你怎麼啦?”

    衆人瞧去,只見唐寧有如呆癡一般,周身真氣一會兒鼓盪爆裂、一會兒卻又沉寂如淵,他一雙眼睛只愣愣瞧着前方,卻沒有焦點,周身模樣,古怪至極。

    此刻的唐寧卻對衆人眼神仿若不覺,他腦海之中,此刻只閃爍着濤羽月希方纔說過的一句話——萬字碑林,五族共分!

    是當初和孟軻在東皇山迷離谷石屋牆壁上所見的萬字碑林嗎?

    自己這些年修行進展神速,雖然不能修行高階功法,可真氣修爲、各族基礎法術卻是一日千里,想起來,除了自己自創的那套四不像功法的助益,萬字碑林給予的感悟可謂其功至偉。

    今日才知,原來天下萬字碑林不止一份!

    難怪修行萬字碑文時,總迷濛覺得似是而非、不清不楚;有時又覺得其中百般法門,總有種殊途同歸之感,卻又終究難以找到主線,總覺得缺些什麼……

    原本他以爲這是因爲自己修爲淺薄,見識不夠的緣故。

    如今看來,問題只怕是出在那碑文本身。

    可若那碑文當真是殘篇,甚至是五分之一的殘篇,卻爲何之前又能給自己完整之感?

    他自認自己即便算不得天賦絕頂之人,可兩世見識加之超人一等的神識,更有當初遍閱東皇藏經閣的底蘊,絕不至於這點眼力都沒有。

    難不成所謂的五部萬字碑文,其實各成一脈,並不相通?

    然而這也說不通……

    他腦中一時混沌。

    既然知曉萬字碑文並非全本,那當初認爲至理的萬字碑總綱、乃至其中各般功法自然在他腦中由整化零。

    將那功法當做殘篇來想時,他頓時對其中許多以前想不明白的細節之處似有參悟,可想要再次融會一起,卻反倒更是混亂、互有衝突……

    意識一聚一散,他體內強猛真氣登時澎湃亂流,一時有如大河決堤,又時而轟然消散,聚聚合合,難以順暢。

    忽然,一股清冽真氣自肩頭三焦經處陡然灌入,流轉全身,他神識也猛然迴歸。

    身旁站着的正是閔月,她一雙妙目之中盡是擔憂神色,皓腕纖柔如雪搭在自己肩頭。

    見唐寧回神望來,閔月雪白手臂猶如觸電,登時收回,藏到袖中,只是那一雙水眸卻仍是擔憂的打量唐寧。

    被她清亮的眸子瞧着,唐寧心中不禁微微一蕩,半晌回神,纔看着她輕笑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至於萬字碑林的事情,只能等以後再慢慢思索了。

    他轉身朝濤羽月希和荀安二人道:“此時爭論兩位教主誰好誰壞已經沒什麼意義了,不論前教主是賢是奸,現任教主陰天正卻絕非什麼好人。”

    濤羽月希聞言,卻不發怒,只挑了挑眉,道:“哦?”

    唐寧回想沿途所見,道:“所謂教主,當是一教之根骨、一門之精神,可自來到南疆,小子見得最多的便是佘谷教衆欺凌弱小、濫殺無辜,以教規之名橫徵暴斂、侵佔百姓財物私產。

    雖然這些教衆仍是百般尊崇佘谷教,心中卻早已沒了正邪之分,而這種變化,正是從一兩年前開始。”

    他頓了頓,又道:“前教主也許一心修行,令得政務荒廢,百姓困頓,卻終究不曾擾民,如今的佘谷教……嘿,卻猶如一座大山壓在南疆百姓心上。”

    濤羽月希嘴角泛起一絲不屑:“平民萬億,便如地上野草,一把火燒盡,不過飛灰而已,再過一二十年,便又能恢復如初,作爲修行之人、甚至一教之主,對平民如何,又有什麼好在意的。我只知道,若是讓方曲河重新擔任教主,最先死的,只怕便是我們姐妹四人。”

    唐寧聽她將億萬平民施爲草芥,心中雖然泛起說不出的憤懣,卻並不驚訝,畢竟行走這世間幾年,修行者們高高在上的心態他早已熟稔,這乃是事實基礎決定的,他改變不了。

    他不知前任方教主的名諱,此時才知原來叫做方曲河,隨即心中一震,皺眉道:“怎麼,你們四位聖使和前教主有仇?”

    鍾芝雅抿嘴微笑道:“說不上有仇,不過月希姐姐也沒騙你,當初陰天正率兵反叛時,方曲河曾求助我們,我們當時都避之不見,你心上人兒更是爲了一顆金須丹,做了陰教主座下說客,令不少高手選擇了袖手旁觀。”

    她意味莫名的微微一笑,道:“方曲河乃是個武癡,平生做事,雖不算惡人,卻講究快意恩仇,他若恢復修爲、重新掌權,我們三人倒也罷了,只怕孟姐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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