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全憑師尊吩咐。”
唐寧扶額，索性領頭就走。
莫問跟在他身後，那年輕人又跟在莫問身後。
“這位是？”唐寧一邊走，一邊回頭問道。
莫問看了那年輕人一眼，臉上喜笑顏開，道：“稟師尊，這個小傢伙是您的四傳弟子。”
唐寧啞然。
莫問解釋道：“醫神宮中以字論輩，並非純以師徒而論，這小傢伙名叫周衍，乃是弟子三徒弟的二弟子的弟子，也便是弟子的三傳弟子，也便是您的四傳弟子，所以喚您一聲聖師叔祖沒有問題。”
頓了頓，又道：“師尊別看周衍這小子年紀輕輕，不過四十多歲，卻已經位列醫神宮七位聖子之首，他不僅擅長醫道，於鬼門神通、水靈法術都有極高的造詣。”
“四十……”唐寧喃喃一句，問道：“修爲如何？”
“這個……倒算不得如何，”莫問輕嘆道，“已經在真級上品卡住了正正六年，不見突破仙級，不過在水靈法術上，卻已經有七階造詣，只是水靈法術用來對敵，終歸弱了些。”
唐寧微微一梗，半晌才道：“水靈法術……除了荒外龍族以及翰州些許大族之中有些水靈高手，大荒中人能修煉到七階已經算是登峯造極了。”
“師尊見識不俗。”莫問道。
唐寧扶額道：“老前輩，之前那件事不過是個玩笑，老前輩切莫當真，我何德何能……”
莫問笑而不語。
“聖師叔祖謙虛了，那太極之法，當真空前絕後，弟子參照其中一些意念修行，如今不過短短數十日，便覺得將要邁過那道門檻了。”
“哪道門檻？仙級麼？”唐寧問道。
周衍嘴角微揚，搖頭道：“靈氣乃天地賜予，想必以天地之厚德，賜予靈氣並非讓世人用來打架的。弟子說的是水靈法術，待得到了八階，便能施展水靈法術中的大神通，到時生死人肉白骨、觸摸醫道巔峯便有望啦。”
唐寧聽到“生死人、肉白骨”六字，心頭不禁一震，忽然回頭，怔怔看着周衍。
周衍被他瞧得有些古怪尷尬，疑惑道：“聖師叔祖，莫非這……弟子修行水靈法術……不對？”
唐寧默了許久，纔開口道：“水靈法術到了八階，可復活已死之人？”
“這……弟子只是聽師祖說過，是否當真能夠做到，卻不太清楚。”
莫問聽得出唐寧言語中的微微顫抖，心下又是詫異又是不解，開口道：“門中醫經確有過記載，說水靈法術中有幾門大神通，可聚斂魂魄、造體生肌，起死回生。”
話音才落，他袖子便立時被唐寧拉住。
只見唐寧雙眼幾乎赤紅，聲音更顯顫抖：“你……你可會這法術？上次相見，我也問過，你卻說沒有的。”
莫問想起那日唐寧確實有過詢問，不過當時他神態倒也自然，所以只當是隨口一問，便也隨口一答。
唐寧看向周衍，問道：“當真……是道聽途說？”
周衍見唐寧面色慎重，不敢隨意回答，有些求助一般的看向莫問。
莫問道：“聖師叔祖發問，你有什麼就說什麼，雖然你是我徒孫，在水靈法術一道，卻終究有過人之能，不用擔心。”
周衍沉吟半晌，道：“雖然醫神宮的水靈法術典籍只有前七層的修行法門，然而弟子修行中發現，其實並非典籍有問題，而是水靈法術到了七階之後，便是無數分支，又是殊途同歸。
便如人族的五族法術，雖然五族甚至是各大族之內各個小族的修行法門都全不相同，然而無論哪種修行功法，其實伊始都是一樣的法門，到了高階纔會開始分類，人族浩瀚功法，精髓也全藏在修行後端。
龍族亙古便有，水靈法術又是龍族第一法術，龍族千萬年來積存的神通法術數不勝數，而與人族相同，水靈法術修行的精髓也全藏在七階之後，過了那道坎，便如河流入海，後面是廣闊天地。”
他頓了頓，又道：“至於起死回生，雖然弟子也不過聽聞，但數十年修行水靈法術，已有一些感知，知曉若魂魄猶存，水靈脩爲足夠，那麼軀體再造、起死回生便並非不可能的……即便現有的水靈法術之中沒有，弟子也能夠自創出來。”
莫問一巴掌拍在周衍腦門上，怒道：“創那起死回生的法門？你倒是好魄力！這等胡話，也敢亂說麼？”
周衍自然不敢反駁，只摸着生疼的腦袋嘟囔道：“到了八階，也並非不可能嘛……”
唐寧看着他略帶委屈的眸子裏那強烈的自信光彩，心中卻一沉再沉，問道：“魂魄……若尋不到呢？”
周衍一怔，搖頭道：“這個……弟子倒沒想好，不過鬼門之中有些法術，可依據死者身上些許東西以尋魂，然後以神器聚靈，想必……該當有用。不過若是時間過長，魂魄歸於天地、墮入幽冥之中，便再無法復原啦。”
此話一出，莫問那手掌險些再次落下，卻被唐寧一聲苦澀笑聲打斷。
“罷了，是我虛妄。”唐寧嘆道，轉身便走。
莫問見唐寧神情頗爲低落，大概猜到些什麼，卻不好多問，只狠狠瞪了周衍一眼。
周衍不由更加委屈了……
……
醫神宮既然入住岐山關，此後更要深入**，拯救億萬族人，岐山上下自然是報以最熱烈的歡迎，於是鵝湖北面最大的演武場被臨時改造成了會場，搭臺歌舞自然是免不了的。
軍中自有樂師，舞女卻是距離岐山關最近的大城、也正是闕芳所轄的明火城調來的。
明明城外大軍壓境、岐山之中密道之事更藏着無盡兇險，今日岐山鵝湖卻是一片歌舞昇平、歡喜雀躍，之前的緊迫感仿若不過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