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禹心中一震,旋即卻又搖頭:“若是紫衣聖使在此,此計或許可行,但你我都並非馭獸高手,如何做到?況且**北方雖有荒野,但野獸不足,以中州軍的實力,唯有從岐山之上引來獸羣纔可匹敵。而岐山獸穴乃是禁地,牽一髮則動全身,弄不好,當真引爆整個岐山獸羣,到時候不止關山,北方,只怕整個**都不保。”
唐寧搖頭:“不不不,有一個地方你也知道,那裏的野獸,剛好合適……黃土東疆!”
“黃土東疆?”方禹皺眉沉吟,半晌,搖頭道:“不行,即便此法可行,黃土東疆距離關山卻足有兩千餘里,即便驅使獸潮,也須得半月功夫,到時候關山的百姓只怕已經死絕。”
唐寧咧嘴笑道:“非也,尋常獸潮也許行進緩慢,可若我只驅使一種速度極快的獸羣呢?至於你說的馭獸之術,驅使混雜的獸潮我或許遠不及孟軻丫頭,但你莫非忘了,東皇山最擅長駕馭的靈獸是什麼?”
方禹默了良久。
“……你知道嗎,你真的,很可怕!”
“……”
翌日清晨,落神針沖天而起,帶着唐寧朝西北電射而去。
方禹站在山頭,遙遙瞧着唐寧遠去的身影,嘴角微微一咧,臉上透着幾分唐寧必然覺得陌生的沉靜,喃喃笑道:“我發現我錯了,你或許當真瞧不起所有人,但那只是天生的高傲,並非冷漠……即便今天你是孤獨的,但將來必有無數人圍繞在你左右。
東皇太子唐寧……嘿,足以與我稱爲兄弟……”
……
兩千裏,於落神針而言不過一日不到路程,這也要得益於他一日千里的修爲精進。
特別是自豢龍谷歸來,雖然他看起來真氣並未如何增強、體魄也並未急速壯大,但無論是不斷替方禹輸入真氣而使得靈氣沖刷他全身數日、或是在那龍涎池浸泡,都使得他周身經絡、肌肉、骨骼發生了某種奇異變化。
更遑論在豢龍譚吸收數之不盡的真龍殘魂,他靈識蛻變,直如脫胎換骨一般。
說到豢龍谷,他沿途歸來,記下了不少地勢,知曉豢龍谷乃是在東荒之上,只盼着某日能夠得空回去,親自謝謝那豢龍谷主人……以及那一對古怪兄妹。
畢竟是算起來,修爲增長是小,救命之恩是大,何況東皇山之事、師姐的事情,他還有許多許多要問問那便宜師兄……
黃土東疆一如既往的平靜,讓他不禁回想起當日第一次離開東夷前往中州,沿途經過黃土東疆,有那姬家兄妹相伴,有魚蝦野獸下腹,走走停停,吵吵鬧鬧,雖心中總是念着復活師姐,途中卻也悠閒自在。
那時候,哪裏想得到自這黃土東疆一入中州,便是險象環生、雜事頻仍,他幾乎日日奔波行走,沒幾天空閒,平靜的大荒似乎就自那一日起也變得波雲詭譎,而復活師姐這個他此生最大的目標,也在一次次求教過程中變得遙不可及。
人生無常、世事難料,概莫如是。
唐寧輕嘆一聲,刻意操縱落神針降低了些。
他記性頗佳,看周圍山川地勢,心中暗忖,再往北三十里,便是墨江湖了,他要找的地方,就是那裏!
急速飛行十餘里,遙遙可見遠處碧水如天,一片波光,唐寧卻忽然眉頭一皺。
唐寧落在地上,立時施展隱身法術、開啓墨玉珏屏蔽氣息。
他此番前來,乃是爲百萬人性命着想,萬不可提前走露風聲,能不節外生枝,自然就要低調行事。
等到那些人飛近了些,唐寧才隱隱瞧見,這陣仗分明是後面三人追殺前面一人,且看四人飛行之速,個個修爲竟都不低。
如此,他更要低調些了,招惹這樣的人,尋常時候他自然毫不在乎,但此時若是放走一個,便有天大麻煩,畢竟這些人自西邊而來,而黃土東疆之西便是朔方原,朔方原則位數中州東境——那是軒轅承明的地盤。
只是等到那些人掠過頭頂,爲首一人忽然“咦”了一聲,竟急速朝下落去,看方向,正是自己所在。
“臥槽!”唐寧心中一驚,暗呼倒黴。
只是等到那人落下數十丈,唐寧才陡然看清,原來是個認識的……
古怪的是,怎麼每次見到她,要麼就是被人追殺,要麼就是在被人追殺的路上……
“唐公子,此地重逢,歡喜不盡,替我攔他們一攔唄。”邢清清準確落在他身前數尺,紅脣輕啓,歡喜笑道。
兩月不見,她容貌仍是清麗過人,清麗之中,又仍帶着絲絲狡黠,只是身上帶傷,本就白皙的臉蛋更顯蒼白,盈盈汗珠沾染,肌膚幾乎水晶透明一般。
唐寧揮手撤去墨玉珏和隱身法陣,站起身來苦笑道:“怎麼無論我如何隱藏,你都能瞧見我?莫非我身上還有你的蠱蟲?”
邢清清顯然是真的歡喜開心,抿嘴咯咯兒笑道:“你身上帶着落神針,又有定海珠,天底下,唯神器之息最難遮掩,而這兩樣東西的氣息,我可都再熟悉不過啦。”
說到此處,她又想起當日唐寧從她嘴裏搶走定海珠的情形,不禁俏臉微紅、雙眸瑩光閃動。
唐寧卻沒看見這抹豔色,心中只暗暗警醒,以後定要想個法子解決這個隱患纔是,倒並非爲了防邢清清,而是免除以後與高手相遇,陰溝裏翻船。
一念才平,周遭“轟轟轟”三聲輕響,三個老者平平落地,距離二人皆是七八丈距離,成三面將唐寧二人圍住。
唐寧趁他們氣息未收,凝神查探,便知北方那白衣老者竟是個仙級高手,氣息卻頗爲浮躁,西南、東南的兩名黑袍則是真級修爲,卻氣機沉凝。
相較之下,三人修爲應當差不多。
他心中不禁微微一震——三位皆相當於半步仙級的高手,且不說他鬥不鬥得過,即便鬥得過,只怕也難以輕易將他三人全數留下,若是放走一人,自己出現在黃土東疆的事情只怕立即泄露。
而以郭毅此人的才智謀略,若是知道自己身處此地,或許極有可能猜到自己此行目的,之前謀劃便是一場空談!
即便這一整套的連續只有十分之一乃至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賭不起。
因爲一旦失誤,便是百萬鮮活的性命因此消逝……
“什麼計劃?”邢清清見唐寧滿臉陰沉看着三人默不作聲,抵近幾分傳音問道。
這問話風格倒是頗爲唐寧。
唐寧嗅着鼻尖清香,回過神來,心中卻是少有的殺機大起,冰冷傳音道:“殺,一個不留,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出現在此處。”
邢清清一時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