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客僧帶四人走到禪房門口,便不進去了,想是那知客僧還不夠資格踏入這禪房吧。
這時,裏面走出個清秀的小沙彌,冷傲的問知客僧道:“怎麼又臨時亂加人?亂了規矩!”知客僧玄着臉連說好話,小沙彌才厭惡的引了霍水兒這幾個“女人”進去。
禪房裏比外面又不同,一陣清涼舒爽,淡淡的檀香浸人心脾,整個環境讓人鬆懈,但霍水兒幾人有備而來,知道這檀香必是有問題,自然不會被這環境所擾。
禪房內已經有十多個婦人盤腿坐在蒲團上等候了,霍水兒幾人也從善如流的在後面的蒲團坐定。
這些婦人有得穿着華麗,有的清雅,也有得衣着普通,有的頗有姿色,也有相貌平平的,但能進入這禪院聽淨空講經的,想必也是花了大價錢的,難怪那趙氏抖得來可以在城內置辦房產啊。
霍水兒打量衆婦人的時候,衆婦人也在打量着她們:瞧那金鍊子,粗粗的羊脂玉手鐲,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們是爆發富一般?身上那緞面衣裙閃得人眼花繚亂,俗物一幫俗物呀!
衆婦人面露鄙夷,紛紛搬了蒲團,與她們保持一定的距離。
霍水兒心中笑道,怎麼可能讓前面失去了隱藏遮擋物呢,幾人厚着臉皮搬着蒲團跟她們又貼近了。
禪室裏就有了些騷動,小沙彌冷冷的出聲,說法師就要到了,讓衆人從新擺好蒲團,衆婦人只得乖乖得把蒲團整齊擺好,坐好,這樣霍水兒等又可以隱藏在衆婦人身後了。
小沙彌放下禪房前方的淡藍色紗質的捲簾,讓大家禁聲,說法師到了。
霍水兒心中嗤笑,切,還要隔層紗,又不是什麼美人,遮遮掩掩,故作神祕。
但她想岔了,隔着紗簾,確實是進來一美人,修長健美又不偏瘦的身姿,着淡青色的袈裟,走到蒲團前盤腿坐下。
只見他睫毛纖長而濃密,星辰般的眼眸,淡泊純明,彷彿可以望到你的靈魂深處。
雖說無發光滑的頭,但更顯得白皙的臉龐,透着棱角分明的下頜,英挺的鼻樑,微薄的雙脣。
淨空伸出修長的手指,翻動着經書,開始講起經來,這聲音居然如空谷幽蘭旁彈奏的古琴,扣動心中的琴絃。
霍水水兒乍一見這淨空,呆了半晌,這姿容絕色要是擱在她那個時代,必圈粉無數。連審美挑剔的她,心中都大聲點贊。
誒?之前心裏設想的淨空是一個油膩貪色,目光猥瑣的淫僧,而眼前的淨空,跟自己所設想的淫僧形象大相徑庭。
這等絕色爲什麼王瑤說沒有印象呢?這等絕色怎麼又能看上趙氏?還相好兩年?
不過,難怪趙氏能爲了他,豪不餘力的殺了自己的糟糠之夫,這倒是有依據的。
禪室內衆婦人此刻聽得如醉如癡,目光如炬,恨不得穿透這紗簾,好好仔細看清他們心中的偶像。
而簾子後的淨空見到衆婦人的癡迷之色,早已習以爲常。
他一進來,就見到坐在後面像爆發富一般俗豔的幾個婦人,其中一個小媳婦模樣的女子,雖也着裝豔麗,但骨子裏的清麗,卻是這豔麗服裝擋也擋不住的。
那小媳婦初看自己時,也露出了驚異和呆滯的表情,讓他心中不免得意,但很快,那小媳婦不再癡迷,反而和其他三個女人一樣心不在焉起來,讓他心裏有些挫敗。
此時,童球、牛十三兩人,早聽得磨皮擦癢,坐不住了,童若誠倒是定力向來都好。
霍水兒漸漸也困得不行,又不能打盹,強撐着眼皮,不停時不時扭着自己的臉、大腿,甚至屁股,不讓自己瞌睡。
同行的其他三個“俗豔女人”當然不會被淨空所迷,因爲他們骨子裏是男人。
此時,霍水兒當然不知道那和尚怎麼想的,她只知道要保持清醒,不能瞌睡,最後狠狠的下了大力,捏了一下自己的屁股,“嘶”好痛,腦子也隨之清洗起來。
這一切小動作都沒有逃過淨空的法眼,他突然想笑,這女人有趣,有點意思。
而霍水兒滿腦子又開始想:趙氏的癡迷,王瑤的眼瞎,那麼多女人花着大價錢來求子,即使知道上了當,也心甘情願,難怪?有些女人來了又來,直到懷上爲之。
想到這裏,霍水兒嘴角一翹,無聲的笑了。
心不在焉的她,突然聽到淨空講經的聲音,不着痕跡的一頓,便向淨空望去。
而隔着紗簾的淨空,突見心不在此的小媳婦嘴角一蕩,露出的笑容,美得不可方物,那塗着鮮紅口脂的小嘴,嬌豔欲滴,露出了白白的糯米貝齒,突然像輕輕羽毛,撓動了他的心。
兩人的眼神透過紗簾相遇了,如噼啪的電閃雷鳴,霍水兒見那眼神,沒了剛纔的淡泊純明,取而代之的是妖孽之光。
她心中道:“來了,放大招了,這誰不會?看老子的!”
她好似被淨空的眼神所驚道了,又羞怯萬分,率先避開了那眼神,臊得低下頭來。
過來一小會兒,復又擡起頭來,又忍不住向淨空看去,只見她濃密翹卷的睫毛往下扇了一下,復又擡起,面色如桃花,滿眼的春水欲滴,清澈如同緩緩的溪水,欲說還休,又如此勾魂奪魄。
淨空閱女無數,真的從沒遇到這般的,美就不說了,最重要的是那股子靈氣,讓他心裏起了漪瀾。
心裏一亂,經就沒法講下去了。
小沙彌發下花籤和筆墨,讓衆人寫下求願的內容,霍水兒自然用她的絹花小楷寫下了“求子”二字,並在旁邊畫了一隻毛絨萌萌的狐狸,畫完嘴角一笑。
這一小細節自然又沒有逃過淨空的眼。
片刻,交了花籤的婦人們,有得到了結果,淨空跟她們約定了下次單獨講經的時間。那些得了結果的婦人,自然都是有緣人,歡天喜地的去了。
有些長得略差些的,當然是沒得到任何結果,垂頭喪氣的走了。
禪房裏就剩故意慢騰騰等消息霍水兒等。
牛十三適時的催道:“快快回了,婆母見我們晚歸了,又會一頓好說。”
霍水兒嘟噥着小嘴,不情不願的點頭,眼睛還不時地瞄向紗簾。
淨空拿到了霍水兒的花籤,見上面娟花小楷透着清麗,寫着“求子”兩字,燙的他心中一熱,人如其人。
還有字旁邊,那毛絨狐狸可愛狡黠,好像隨時會衝出花籤給他咬上一口,此刻,他的心都要化成水了。
淨空從不對初次照面的女子下手,聽到外面的催促聲,心裏一緊,不受控制般竟招了小沙彌過來。
幾人正要離去,被小沙彌叫住,專指霍水兒,道女施主有緣,法師今夜單獨講經。
霍水兒做雀躍狀,爲了求子,在嫂子和嬸嬸面前,又是撒嬌又是賣乖的,讓其先回,在婆母面前周旋遮掩,一定要聽經求子。
她的嫂子無奈,留下了小媳婦和她表妹。
霍水兒一路送嫂子和嬸嬸到法華寺門口,其實是部署晚上的行動。
終於夜色深了,天空一輪圓月,霍水兒如期而至,來到禪房,端起了小沙彌奉上的那杯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