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夜寒見那兩道縫裏又溢滿了水氣，眼看又要奔流出來，連忙說道：“霍氏，怎麼回事？說重點，本王想聽的是重點！”
霍水兒哽咽了半天，才把即將奔流的眼淚瀑布逼停。
“妾身一直在菖蒲院好好休養，可是前幾日，妾身身邊的張嬤嬤，身上突然無故的有一種薰香的味道，像是曼金玲的味道。”
一旁剛纔還是得意的錦屏，不禁心中一跳，想到，怕是要遭，這霍氏竟這般精，怎麼會發現是薰香的問題？而且還揪出了張嬤嬤，希望張嬤嬤念在是從母親那出去的人，嘴巴緊點。
徐夜寒心道：又是曼金玲，這不是代表男女之間的不渝的相愛之情麼？
徐夜寒想到，求娶這女人時就是手捧曼金玲，那日她在菖蒲院也是畫了曼金玲，被他撞見了，突然動了情，想留在菖蒲院和她歡好。
徐夜寒心裏的歉疚之心更重了，可一擡頭，就見一個明晃晃的豬頭，怎麼也提不起那種想歡好的興致。
又聽到霍水兒道：“妾室即使小產了後，還是感覺聞不得任何薰香的味道，我讓張嬤嬤不要用這薰香，張嬤嬤很是倨傲，不理會妾身，繼續日日在她房內點香。”
“張嬤嬤畢竟是王妃賞的人，我也奈何不了她，就由着她去了，沒想到日日聞到這個香，妾身漸漸就不好了起來，起先妾身的臉也沒那麼腫的，後來就不可收拾了。”
“王爺你知道的，妾身懂得醫術，就覺得不對，反覆查證過後，再加上，妾身這幾日還沒有斷藥，原來，府醫開的藥裏面，有一味萍壁草和張嬤嬤薰香裏的珂蘭是相剋的，輕則，讓人過敏浮腫，重則，毀壞肌膚到潰爛爲止。”
“妾身這是已經到了重度了，怕是妾身的臉，難以恢復如初了。”霍水兒又哭了，並做了個抓撓的動作，拉高了袖子，果然見乾瘦的手臂上，出現了密級的紅點。
錦屏心裏狂喜，面上顯出噁心厭惡至極的表情。
徐夜寒看的頭皮發麻，一拍桌子怒道：“這惡奴張嬤嬤，好大的膽子，帶張嬤嬤來！”
霍水兒忙說：“妾身想到一來一去，耽擱了王爺王妃的時間，已經帶了張嬤嬤來，此時她就在院子裏。”
徐夜寒厲聲道：“帶上來。”又想了想再道：“把府醫也叫來問話。”
霍水兒心中冷笑，果然是不信任她，怕其中她弄了幺蛾，找府醫來對質查證。
張嬤嬤被帶上廳堂，只見阿花押着張嬤嬤進來，直接按在地上跪下，張嬤嬤那眼神散亂，不時的尋找着那日來菖蒲院分發月例的婆子。
錦屏見了，心中大急，怕是要抖出陳婆子了。
陳婆子就是錦屏命她找的張嬤嬤接頭的婆子。
剛好，府醫也到了，聽明白了徐夜寒傳他來的緣由。
阿花連忙從包裹裏拿出藥渣，府醫認得確實是他開得藥。
府醫又走到霍水兒面前道：“側妃，多多得罪了。”他伸手捏了捏霍水兒的豬頭臉，仔細辨認了半天道：“回王爺，經過小的查證，側妃確實中了萍壁草和珂蘭相剋的毒。”
張嬤嬤被徐夜寒那眼神那聲音，嚇得一哆嗦，抖聲道：“老奴並不知曉，薰香這其中的什麼藥理啊，這薰香和藥怎麼就相剋呢？”
徐夜寒道：“刁奴，怕是要見了板子才肯說真話吧？”
張嬤嬤嚇得不輕，眼神瞄到了躲在角落裏的陳婆子，大喊道：“陳婆子，是她給我的，她巴巴得送薰香過來，就是想害我，想害側妃。”
陳婆子也膽寒，全身打着擺子，佯裝鎮定：“張嬤嬤，我念在往日還有些交情，好心給你帶點好的，不想，你竟然如此不識好歹，今天在這廳堂上，王爺王妃的面前，要餡我餘不義的境地？”
“陳婆子，難道不是你給我的薰香麼？”
“那日你來發月例，特意留下來找我，說王妃制了香，這香料還是讓採櫻在東大街甲字五十九號買的，說這香特意給側妃制的，我不願意挺而走險，你說不需要什麼冒險，只需在自己屋裏熏熏就好了。
陳婆子大驚：“你瞎說，我根本就沒說過這樣的話！”
錦屏聽得臉嚇得慘白，怎麼張嬤嬤連採櫻買香的地方都知道，但馬上又鎮定下來，呵斥道：“張嬤嬤，你跟我的時候，待你不薄，如今反來陷害我，你從我屋裏出去的，當然知道我喜歡弄香，每次自然是採櫻去買的。”
張嬤嬤說：“王妃，都是陳婆子如實說的，說您給側妃量身定製的香，王爺，若不信老奴的話，你可以派人去查，本月初七，東大街甲字五十九號，買的什麼香料之中，自然可以查出珂蘭這味香料。”
徐夜寒剛纔就已經明白了，定是錦屏要害霍氏，可是錦屏是皇嫂喜愛的人。
若此時，強要逮出錦屏，讓皇嫂面子上過不去，牽扯過多，還會怪徐夜寒爲妾室撐腰，哪家後院不是當家主母拿出些手段收拾妾室的？
徐夜寒盤算着一切以大局爲重，他的心果然是生的偏了些。
徐夜寒大聲喝道：“大膽刁奴，敢胡亂編排陷害主子，拖下去亂棍打死。”
張嬤嬤厲聲道：“慢着王爺，不必如此，我張嬤嬤一生忠心對主，不想，到老落到個這樣的下場，不必王爺大費干戈，舉頭三尺有神明，自是知曉，我張嬤嬤句句是真！惡人自有報應啊！”
說着，張嬤嬤衝向了廳堂的柱子，“嘭”的一聲悶響，張嬤嬤轟然倒下，頃刻間她頭上的額帶被鮮血寖透，血水不斷從額帶裏冒出，血流如柱流了滿臉，錦屏見了驚叫一聲，眼白一翻，暈了過去。
霍水兒用她細如一線天的雙眼看着徐夜寒，透出一道冷光，像是在說：“徐夜寒，這就是你給的公道，真是一級棒啊！”
不過，她此時並不在意這公不公道的，她心裏放下了一塊巨石纔是真的，張嬤嬤終於領盒飯徹底消失了，現在籌劃得是給張嬤嬤“收屍”莫出差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