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水兒一幫大夫都穿着這防護服密不透風,他們事先都服下強力的提升免疫力的藥,這藥都是她在京城研製出來的,因爲現在他們自己還不能接受這時疫疫苗,一旦有感染症狀發作起來,誰來給這些已經感染的人治療。
只能把自己作爲第三批的接種吧。
人手的嚴重缺乏,又不斷的奔走在病患之間,有的人的個體差異反應卻是太強烈了,霍水兒都擔心他們熬不熬得過今晚。
這些人後來被幫主一席話安撫了後,想到反正都染上了這時疫,死就死唄,已經多活了兩天了,早賺到了。這幫朝廷來的大夫,確實是盡心盡責,只怪自己運氣差,點子背了,怪誰呢,最後他們有的人決定放棄,躺在那裏等着死亡的靜靜來臨。
但是漕幫主始終還是相信這霍女官,大家一定會挺過這難關的。
這又過了一夜,天光破曉的時候,植入的疫苗漸漸抗體形成,好像不是那麼難受了,臨時大病房裏的呻吟聲漸漸停止了。
霍水兒聽不到聲響了,驚得趕快從整隻坐了一下的椅子上跳起,沒有了呻吟聲,難道是新藥對健康人有效,這些病人是扛不住,沒有挺過去?
她從來沒有感到那麼驚慌和無措,因爲所有人的希望寄託於她的身上,若真的失敗,真的她所能承擔的了的麼?
她一個個的查看,搭脈加聽心跳,才發現這樣時疫感染者只是睡了過去,而且是安然的睡了過去,呼吸也平穩了。
看來這藥效是有的,他們只是在難受了一夜後疲憊得睡着了。
霍水兒心裏才放下那懸着的巨石,看來真的成功了,所有的努力都沒有白費。
她心裏無比的欣喜,猛得站了起來,突然一陣眩暈,再加上壓力突然卸下,自己設計的防護衣又太悶太不透氣,她感到自己眼前一黑,便軟倒了下去。
得到消息的劉樹和徐崇揚還有允公焦急得向這臨時病房奔來,爭相着去抱起霍水兒,姜太醫高聲喊道,先別,我要先看下霍女官是不是生了病,說完就搭上霍水兒的手腕診脈。
過來片刻,姜太醫鬆了口氣道:“霍神醫無大礙,這是累得很疲憊過度了,她只是昏睡過去了。”
衆人真的才放下了心來,劉樹率先抱起霍水兒離開,放回她臥室的牀上,心疼她嘔心瀝血,連日來就沒有成成氣氣的睡過一天好覺,如今終於累垮了。
可惜她進來的時候,就沒打算帶一個貼身婢女進來,而小李大夫的夫人,現在那邊脫不了身,劉樹多麼想留下來照顧她,但是實在是男女不同室,留下太不合理,最後只得幫她蓋上被子離開。
霍水兒在睡夢中,很不踏實,一直做着噩夢,一會兒夢到病人全部死光了,死者家屬們或選擇相信她的人都大罵她是庸醫,就是來收他們命的女羅剎。
一會兒又夢到皇上指着她大罵,你不過就是一個女人,你太過逞強,花了國庫多少數不清的銀子,結果一事不成。皇上喊她把所花去的經費全數退回,不然只有打入大獄。最後,她拿出自己辛苦掙的所有的家底還回了國庫。
一劍穿心透,霍水兒心口劇痛,鮮血和決堤的淚水一同迸出,難道就這樣死了麼?她絕望得掙扎着。
漸漸感到一隻溫暖的手一直握住她的手,讓她依稀感到自己如大海里的一葉浮舟,終於看到了燈塔,漸漸靠岸。
原來是實在沒人能照顧疲憊過度的她,最後,允公來看着她,這樣也是沒辦法之中的辦法了。
允公看着她決堤的淚水,心裏莫名的一痛,忍不住想給她擦乾,他還是拿出了帕子這樣做了。
孤獨無依的她緩緩醒來,淚眼朦朧中首先看到那關切的眼神,柔荑被一隻溫暖大手握住,一時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迷惑道:“允公,我這是怎麼了?這是哪裏?”
允公放開她的手道:“你是操勞過度昏睡了過去,這裏還是漕幫封鎖區。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
“什麼?這麼重要的關頭,怎麼能睡着?”霍水兒不敢置信,強撐着要起來,急問道:“那些人呢?他們挺過來了麼?有人沒熬過麼?”
允公搖搖頭道:“都這時候了,你還關心着他們,你累垮了,接下來那麼多人還需要你呢。還是再歇會吧。”
霍水兒見外面天已經大亮,她心急如焚,道:“我要去看看他們怎麼樣了!”
允公拗不過她,扶着他來的廢棄倉庫。
還沒走到的時候,只見倉庫門口在這上午春日的暖陽下,空地上支起了杆子,晾着剛洗的牀單,和被褥。
突然聽到一陣歡呼:“霍女官,是霍女官!您醒了!”
霍水兒還難以消化,怎麼那麼多人曬被子牀單的,她已經被衆人圍繞,七嘴八舌的吵個不停。
這時小李醫生夫婦走出來。小李醫生欣喜道:“霍神醫,他們都好了,昨日早上醒來,他們鬧着要喫東西了,又觀察了一天,結果他們都能行走如常,今天天氣好,他們按耐不住,竟然洗了被單晾曬起來了。”
啊!真的嗎?霍水兒驚喜連連,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也就是說這些感染者已經全部康復了。
張平平笑着道:“霍神醫,我們都很擔心你,昨天早上你昏過去,我想來照顧你,這裏又離不開人,現在大家都好起來了,都爭着想來看你呢,結果那幾個人兇得要死,大家都被嚇退了。”
霍水兒看着這一張張鮮活的臉,心裏滿是欣慰。太好了,都活過來了,他們抵抗住了這兇猛的瘟疫,沒有一個人死掉,最重要的是,她終於掌握了這抗時疫的有效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