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有官方人員在處理,我也不想多說話,先喫早飯。
平城的早飯很有特色,叉燒包,蝦餃,馬蹄糕,炸雲吞,還有粥類,每一樣都好喫。
石老闆又十分大方,滿滿當當點了一桌子。
但他自己喫的很少,只夾了兩個蝦餃,喝了一碗粥,之後就單獨要一份給他父親打包回去。
我飽了口福,喫飽肚子,還給白曼清和阿正帶了一份回去。
我們回醫院的時候,正好碰到白曼清在醫院樓下,跟殯儀館來的車在交涉。
同在一個病區住過,石海程也認識她。
當下就轉頭問我:“這是……”
“白叔昨晚沒了。”我沉聲說。
石老闆明顯愣了一下:“他……不是前兩天才出院,說是人沒事了,怎麼就……”
“壽限到了。”
白老爺子確實身中詛咒,但他的壽命差不多也就這麼多,沒有這事,還有別的事,總也活不過年去。
不過因爲我的大意,沒有提前把咒解了,讓他這樣喪命,我還是很內疚的。
沒跟石老闆多說,我往白曼清那邊走。
跟殯儀館說好,很快就把白老爺子送上車,拉到人家專設的冰棺裏暫存。
之後,就是等白曼清的弟弟,以及相關的親戚朋友來弔唁。
這段過程中,發生了兩件事。
一是石老闆當天回去,就叫人送了一個文件袋給我,裏面裝着十萬塊現金。
他的電話跟現金一塊到的。
言詞懇切:“常先生,我知道您很忙,也不便再上門打擾,這是您幫我父親處理這事的報酬,請您務必收下。”
我回他:“太多了石老闆,那香炷是我自己做的,符紙也是自己畫的,加上來回油錢,再熬個眼,你給一萬就綽綽有餘。”
但他堅持不讓,一定讓我全都收下,還說:“難免以後還有事再麻煩到您,就當先墊着吧。”
話都到這份上了,我只能把錢留下。
阿正在一邊笑的嘴都歪了:“怎麼樣常哥,我說是個大單吧,一次這麼多錢,嘖嘖嘖,眼饞。”
我斜了他一眼:“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石老闆是看到白叔去了,心裏害怕,才一次性給這麼多。這是給我下套,以後要是他家裏再有什麼事,那我想推都推不掉。”
阿正這才驚道:“這麼奸商的?”
“你以爲呀,平城的商人在全世界都是聞名的,他們什麼時候做過虧本的生意?”
阿正默默低下了頭:“難怪我不會發財,原來我不是平城人。”
我:“……”就這小子的腦袋,能發財纔是奇人異事。
第二件事,陳俊輝被抓起來了。
挪用公款的事情是真的,公司一查帳戶就清楚了,不但有冤枉白曼清這一筆,還有其他的。
而且裏面還有幾百萬沒有還上。
除此之外,他還利用職務之便,對公司的人事,包括同事做過一些手腳。
先前因爲他是副總監,沒人敢得罪,好多人都忍氣吞聲過去了。
現在事情一露出來,牆倒衆人推,討伐他的聲音立刻就在公司掀了起來。
公司也不能像處理白曼清一樣,再低調放過,只能把告到法院。
阿正在網吧發的貼起了作用,有極大好奇的人,順着他提供的線索真去挖去找了,結果一找一個準,就把警察也驚動了。
根據找到的屍體,還有失蹤人口調查,最後矛頭很快就指向了陳俊輝。
短短兩天時間,他的事情已經滿城皆知,人也成功入了鐵窗。
不過白曼清已經沒空關注這些。
她的全部精力,都用來對付她剛從老家過來的弟弟。
白曼清的弟弟叫白陽,第一眼見的時候,我以爲他是哥,還是比白曼清大很多的哥。
穿一件掉皮的皮夾克,腿上褲子皺的像搓巴過的麻葉,腳上的鞋蒙了厚厚一層油漬,早就看不出顏色。
頭髮更是像雞窩,橫枝斜杈,外出裏進。
兩隻眼窩發青,眼珠上卻帶着紅血絲,嘴巴一圈淨是胡薦。
但人很硬氣,一看到白曼清衝過去就要打她。
幸好阿正就在旁邊,小夥子一身匪氣終於用到了地方,一把抓住他的膀子,把人甩了出去。
“臭要飯的,你幹什麼?也不看看這是地方就敢搗亂,趕緊滾。”
白陽被他甩的後退數步,扶到門框才勉強站住腳,但氣勢沒輸,指着白曼清就破口大罵。
“臭丫頭,咱爸咱媽辛辛苦苦供你讀書上大學,給你盤纏,讓你來這裏找個好工作。你倒好,現在翅膀硬、了,喫香喝辣住着小別墅,卻一點也不念他們的恩,把他們從老家騙過來害死。白曼清,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你還有臉哭,我一巴掌糊死你,叫你下去陪爸去。”
說着話,就又往前衝。
阿正就站在旁邊,伸手就又把他拽住,拎小雞似的直接往外拎去。
白曼清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眼淚在青白交錯間,無聲地掉了下來,嘴脣緊緊抿着,繃成一條直線。
靈堂裏也來了不少人,有她這些年在平城的朋友,還有隨白陽一塊來的老家的一些至親。
聽到這些話,臉色各不相同。
這種時候,誰會去追究白陽話裏的真假,大概心裏對白曼清另有想法的會佔多數。
我怕白曼清氣的太狠,再出什麼事,就過去勸她:“別跟他一般見識,一個賭徒的話,沒人相信的。”
白曼清擡頭看我。
本來就梨花帶雨的臉,這會兒淚珠掉的更兇了。
之後,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就一頭撲進我的懷裏,抱住我的腰,大聲哭了起來。
我臉皮再厚,這種場合下,也有點鎮不住,慌着想把她推開:“誒,在靈堂呢,你別哭,你先別哭。”
那位埋頭跟我嚷:“在靈堂不哭,難道要笑嗎?”
我:“……”我真有點想笑,苦笑的笑。
還好,她就是崩潰哭了一陣,很快就過去了。
拿紙巾把自己的臉一抹,跟我道歉說:“對不起呀。”
然後又說:“謝謝你還信任我。”
我都被她整懵了,張着嘴說不出話。
白曼清卻往外面走。
阿正此時把白陽抵在門外的牆上,正指着鼻子教訓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