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底都被人扒了,我只能老實交待:“死的那個人,害死了我朋友的父親,我是盯着他,盯到那棟樓去的。”
大眼姑娘伸手就把筆錄本拽了過去:“你說詳細一點,你朋友叫什麼,他父親叫什麼,這裏面有人命的。”
我:“……”
白曼清家超長的事件講完,我喉嚨都快冒煙了。
不是我愛講,是她問的真多,每一個細節都問到,中間還摻了姚晉元家的事。
從警局出來的時候,中午的太陽已經掛在當空,但陽光全被高樓擋住,沒有半點暖意,反而因爲有風,還冷的很。
我把身上的爛衣服裹緊,正要擡腳離開,大眼姑娘卻追了出來。
把一隻白皙的手往我面前一伸:“手機。”
我伸手進兜,把手機拿出來,順手解了鎖。
她笑着拿過去,用我的手機拔了她的號碼,又還給我說:“我的號,以後有什麼線索,第一時間聯繫我們。我知道你這個玄學也挺厲害的,但關鍵時候,不還得我們出面逮人嗎?”
我趕緊點頭:“是是是,你們辛苦了,那個,我能走了吧?”
她嘴角一彎笑的跟朵花似的:“我叫於晗,於是的於,日字旁晗。”
我麻利地把她的名字存到手機裏,這才離開警局。
在門口攔了輛出租,坐上之後,隔着玻璃往回看了一眼。
於晗還站在分局門口,一張圓臉透着勃勃生機,單純又可愛,極具誤導性。
再回到石教授家,我連小傀的話都懶得聽,抓緊時間洗了個澡,就趕緊睡了。
魔音一樣的電話聲,把我吵起來時,已經是傍晚了。
外面天色昏暗,看上去又要下雨的樣子,風從沒關的窗戶裏刮進來,把窗簾以及屋裏的東西,吹的“嘩啦啦”作響。
我看看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儘量坐直身子,清了清喉嚨才接通。
白曼清的聲音立馬在對面響了起來:“常樂,你起來了嗎?”
我卡了一下,才道:“起了,怎麼了,有事?”
她說:“我已經訂好了明天的票,想着、你要是有空,見你一面纔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怕我不見,她趕緊說:“我想帶一張你的那個平安符回去。”
我已經從牀上下來,歪頭夾着電話,先把衣服套上,又跑過去把窗戶關了。
實在有點冷。
“行,我現在就去你們小區門口,大概半個小時到,你在那兒等我吧。”我道。
她忙說:“你還沒喫飯吧,去小區邊的菜館裏等吧,順便一起喫個飯。”
我沒反對,緊急收拾了一下,又檢查了包裏的東西,開始出門。
還沒到明珠苑,雨就稀稀落落地掉了下來。
更冷了。
下車的時候,我不自覺把大衣裹緊。
只是才從車上下來,就看到路邊冷風裏站着一個人,正凍的瑟瑟發抖。
“你怎麼不進去?”我詫異地問,“這外邊多冷。”
白曼清嘴脣都發紫了,還勉強朝我笑着說:“沒事,我就等一會兒。”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毛線衫,看着像是從家裏匆忙跑出來的。
我把大衣脫下來,遞給她:“先穿上。”
她看了一眼,站着沒動,只是把眼皮垂了下去。
我還能怎樣,受累給她裹了上去,忙着往一邊的餐廳裏走:“走吧,進去再說。”
走出兩步,沒聽到白曼清跟過來,我轉頭去看她。
她還站在原地沒動,一隻手從寬大的衣服裏伸出來,拽着大衣的一個邊,正擡頭看我。
隔着雨幕的細碎燈光,映在她的眼裏,好像也罩上了一層朦朧,有盈盈欲淚之感。
怪可憐的!
我又走回來,微偏着頭,儘量看着她的臉問:“怎麼了?是家裏出什麼事了?”
白曼清吸了一下鼻子,又抿了一下嘴,然後對我露出一個勉強的笑臉:“沒事。”
“哦,那走吧。”
這次我走在她身後半步。
餐廳裏暖和多了,包間裏的空調更是把冷氣趕的一點不剩。
我穿了件襯衣和羊毛衫,坐一會兒都差點冒汗,白曼清卻還裹着我的大衣。
她的狀態很不對,總像是在神遊。
我把菜單拿給她的時候,她看都沒看,就推了回來,聲音跟外面剛下的雨似的,又涼又軟:“你點吧,我什麼都行。”
我點了幾個她慣常喫的菜,等待菜來的時間,給她倒了杯熱茶。
順便問道:“你怎麼了?看着精神不太好。”
白曼清擡眼看我:“本來是很不好,看到你好多了。”
我剛喝下去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趕緊把臉轉到一邊,拿桌上的餐巾擦了一下。
這是個觸雷的問題,再接着往下說,絕對能把我自己尷尬死。
緊急情況下,趕緊換了話題:“你父親的事,都安排好了?”
果然安全。
白曼清把眼皮一垂,聲音瞬間低了兩度:“嗯,明天一早坐車回去,等過了頭七就回來。”
“也行,你最近挺累的,剛好回去休息一下。”
她立馬擡眼看我:“回去休息?”
我:“……”以她家的情況,大概回去比打仗還要命。
我:“咳咳咳,讓阿斌跟你一塊回去吧?多少還是能幫得上一點忙的。”
白曼清總算點了點頭:“嗯,我媽要回去,阿斌隨行照顧。”
“那就好。”
她又擡眼看我。
我想起她電話裏說的符,趕緊把包拿過來,拿了平安符和護身符給她。
“這種都能護着你,貼身戴着就好。”
她伸出蔥管一樣細長的手指,把符紙接了過去,仔細看了看上面的紋路後,又把它折起來,放進口袋。
整個過程既小心又虔誠,弄的我這個大把往外送符的人,都有點不好意思。
等把符收好了,她才問我:“你最近還在忙石教授的事嗎?”
我“嗯”了一聲:“也不全是,這事跟我妹妹有些關聯,我想通過他們找我妹。”
白曼清總算活了一點:“那有線索了嗎?”
“還在查。”
她突然說:“上次陳俊輝的事情,我聽說還有拐騙婦女的罪。後來想一下,與他共事這幾年,他好像真的很招女孩子喜歡,我們公司很多女同事都對他感興趣。”
我沒明白這段話的意思,擡頭看她。
她一接觸我的目光,立馬把頭低下去,露在烏髮外面的耳尖還有些紅。
片刻才輕聲說:“我就是奇怪,那些人裏,好多比我長的好看,家裏也挺不錯的,他爲什麼不去禍禍,偏偏找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