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晃晃往下走，玄誠子卻在後面拖住了我：“樂樂子，服務費還沒結呢，小本買賣，一概不賒欠。”
我拿出手機：“多少？”
他朝我嫵媚一笑：“一千吧，這已經很便宜了，你知道這個法會是吧……都挺累人的……”
說實話，我先前還想着也戲弄一下他，比如不問他要多少錢，直接轉他一塊錢了事，然後看看他暴躁如雷。
要不然就說錢已經給了高華彬，反正我也是真給他錢了的。
但是這會兒人真的是累，累的連話也不想說了，左右不過一千塊錢，咱有。
我對着他的手機掃了一下，轉了一千塊錢過去。
玄誠子那頭一點收款，立刻獻寶似的遞給我一個長長布包。
“什麼東西？”我沒接，問他。
他眨着眼示意我：“打開看看了，有驚喜哦。”
我打開，裏面是老道用過的那柄青光劍。
玄誠子：“樂樂子呀，你不認識這個吧？這可是一把上好的法器，叫青冥劍，比你包裏那些銅錢，符紙好用多了，你看到這劍身上的符文了沒，這是一段龍虎經，聽說是當年張天師親手所刻，上面可是帶着他的功法的。”
我點點頭：“所以呢？”
“所以這東西就是你的了呀？”
我猶疑地看他：“說吧，得多少錢？”
他笑的憨憨厚厚：“這說哪兒的話，不要錢，這東西是你從老東西那兒打下來的，跟玩遊戲一樣，你打的裝備，自然是你的，給，拿着。”
這把劍是不是張天師刻過的我不知道，但鳳袍老道在關鍵時刻祭出來的東西，應該也不是凡品。
我看玄誠子說的煞有介事，就把劍接了過去。
才一拿到手裏，他就又說：“只不過這劍放在那老東西手裏久了，上面估計聚了不少惡靈，你拿回去可不能立刻用呀，不然會反蝕了自己。必須要夜夜唸經至少兩個小時，經過七七四十九天超度，直到上面的陰靈散去方可。”
我可去你的吧！
送劍是假，超度纔是真的。
這老東西又擺了我一道，我嘔死了，再不想理他，轉身往山下走。
昨夜雷電暴雨，山下來冒險狂歡的人，已經走了大半，剩下一小部分，沒辦法走的，都躲到了寺廟裏面。
黎明前又被呼嘯而來的警車嚇了一跳，這會兒都蔫頭耷腦，沒半分精氣神了。
緊急收起的帳篷，來不及清理的燒烤架，還有掉在地上的雞腿蔬菜，包括他們用來唱歌用的吉它，口琴之類，散亂地堆在一處。
於晗看了一圈，皺着眉說：“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算了，你還是去我車裏坐一會兒吧，裏面有喫的，等我們把這兒收拾好，再下山去。”
我和她往外面走：“下山不着急，我歇一會兒還得來，得找我妹妹。”
她的臉一下子扭了過來，比我還緊張：“昨晚發現她的消息了？”
“沒有，但這地方我總覺得不對，所以再找一找。”
她的那輛又高又大的越野，就停在廣場的邊上。
我們走過去後，她從後備箱裏搬出來一個紙箱，裏面放着麪包，方便麪，純淨水，奶，還有瓜子辣條等，跟個箱型超市一樣。
於晗笑着說：“這可是我的救命糧倉，現在都交給你了。”
我從裏面撿了一塊三明治，拿了一罐奶：“行了，把你的糧倉還放回去吧，我這些就夠了。”
於晗打開車門，把箱子往裏一塞說：“我都想說你了，不是北方來的嗎，怎麼喫東西跟貓一樣，一點沒有北方人的豪放，這麼大一個人，喫這麼點能頂什麼用？”
我偏頭看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樣子怎麼有點管家婆的意味？”
她長長“哦”了一聲，砸摸道：“管家婆？管你的家嗎？那也不錯，以後記着把工資卡啥的交上來。”
好好的說話，爲什麼要提錢呢，我瞬間沒了興致，鑽入車裏。
於晗也沒在車邊多待，跟我交待一聲，往一條山路上走去。
走了幾步，她又回頭看車裏的我，眼睛彎彎，嘴角上挑，不知道在高興什麼。
我幾口就把三明治塞進嘴裏，一口氣喝完一罐牛奶，在手機上定了半個小時後的鬧鐘，然後靠在椅背上眯眼養神。
折騰一個晚上是真的累，接下來要去找常盈的線索，我更得仔細，所以必須得休息一下。
腦子裏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沒想，強迫自己快速入睡。
意識在似睡似醒之間時，我看到一個人從遠處向我走來。
他的身形很高，一身青衣寬袍，像古裝電視劇裏的翩翩公子。
走近了，可以看到他眉眼溫和有光，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慈善和悲憫。
他在車旁停下來，目光看向我的座位旁邊。
那裏堆着一片破布，破布裏裹着玄誠子撿回來的青冥劍。
他意味深長的點點頭，跟我說：“青冥劍到你這裏我就放心了，留好。”
話裏明顯有玄機，我趕緊問：“敢問先生是哪位？怎知這把劍的？爲什麼要留在我這裏？”
他擡頭，目光幽遠深長地看了一眼九鳳山上、朝鳳殿的那個山頭。
並未回話，只是從衣袖裏拿了一本書出來，自己看了看封皮，然後隔着車窗遞給我。
我也看了眼封皮，上面寫着“青冥劍譜”四個字。
難道這青冥劍是他的？
我還來不及再問，他已經揚一揚衣袖，沒帶走半片雲彩，也沒帶走青冥劍，獨自往遠處行去。
我覺得這個人甚是奇怪，應該還知道些什麼別的東西，至少對九鳳山要比我們瞭解，所以就着急着下車，想追上他再問一問。
車門都打開了，我的腳也跨了下去，耳邊卻突然響起一首歌：“人生風景在遊走，每逢孤獨我回首……”
配着歌來的，還有“嗡嗡”的聲音，加上腿部的震動。
我從夢裏驚醒，忙着把手機拿出來，看到屏幕上顯示着白曼清的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