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這醫院還有什麼不成文的規定，出院只能上午辦，下午是不行的。
我更鬱悶了。
不辦就不辦吧，反正我是不住了。
在醫院樓下跟白曼清告別：“我已經沒事，明天就回市區，你跟阿斌先回去吧，不要跟着我了。”
她看我的眼神裏都是擔擾，但並沒有多話，反而把一張銀行卡遞給我：“你先用着，在這邊辦事，大大小小都要花錢的。”
我當然不能拿她的錢，別說現在我不需要，就是需要，也不能這樣。
只是我不收她的卡，白曼清的臉色就更難看，更擔心了。
我覺得再跟她在路邊站一會兒，沒準自己就會心軟，真收下來讓她放心。
所以乾脆硬氣心腸，轉頭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我一直沒回頭，但知道白曼清一直看着我。
轉過一個路口，確認她看不到了，我才停下來稍微鬆一口氣。
站在路邊靜了好一會兒，總算把亂七八糟的情緒壓下去，招手打車去警局。
朱軒民現在應該是正常的，我得去請教一下這個渣男，到底怎麼在女人之間遊走自如，還能讓她們變成鬼都能想着自己。
但到那兒一打聽，朱軒民已經回了公司，至於回沒回老家，警察同志也不知道。
我又打車去他公司，也就是接近九鳳山的那個電子廠。
大概最近來找他的人太多，向門口的保安一打聽，那人立馬遞我一電話：“你打這個，他的電話。”
站在路邊的冷風裏，照着號碼拔過去。
朱軒民找到自己的另一半靈體後，不尋死覓活，也不冰冷了，聽說我是把他從山上帶下來的人，還挺熱情。
不過幾分鐘，就跑了過來。
他嘴裏哈着熱氣，身上裹着灰色毛暱大衣，伸出手說：“常先生，謝謝你呀，要不是你們我現在都不知道什麼樣了。”
我伸手跟他握了一下，發現他的手比我在冷風裏凍了半天還冷。
他笑了一下，把手收回去，看了眼街對面一排的店面說：“咱們去那邊坐坐吧。”
我也想去，而且我想喫飯，這會又冷又餓。
朱軒民挺大方，真帶我去了一個湘菜館，還要了一個包間。
點好菜，他還問我：“要喝點酒嗎？天氣冷，喝點白酒去寒。”
他太熱情太懂事了，我都不好把火撒到他身上。
但酒還是沒喝。
等菜的時候，我開口問他：“你現在真的沒事了？”
他低頭看了下自己，笑道：“沒事了呀，昨天晚上突然就醒了過來，發現竟然被關了起來，還以爲我犯了什麼事。”
我點點頭，再問：“那你還記得自己在九鳳山上的事嗎？”
他眸光閃動，瞟向桌子一角，看了一會兒才說：“有的記得，有的不記得，不過我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他們跟我說了，救我的是您和一位於警官。”
“誰救你的也不記得了嗎？”我有點懷疑。
他搖頭。
按理說是會記得的，他不提，很有可能是像孫小慧那樣，不想說而已。
不過這種事，我也不想強問，因爲對我來說，他記不記得山上的事，都沒意義。
我問他跟周正敏的事。
朱軒民正強笑的臉，瞬間就僵住了，頭也低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勉強笑了一下：“其實我知道你們會問這事的。”
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還是跟他說：“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了解一下事情的經過而已。不喜歡一個人就分開，是正常現象，沒有誰對誰錯的，你也不要有什麼心理壓力。”
他的眼裏生出了亮光：“你是這麼想的？”
“是，只要不欺騙就好。”
他單手拖着椅子往我邊挪了挪，做出男人都這樣，可以深聊的樣子：“什麼叫欺騙呀，我也沒騙她錢什麼的。不喜歡了就是不喜歡，她也知道，就是沒有點破而已，就覺得是我出軌了。”
我聽出他話裏的問題了，但沒打擾他繼續發表看法。
朱軒民說，他和周正敏從上學時就在一起了，兩人做男女朋友有七八年之久。
因爲太熟悉了，像老夫老妻，像左手和右手，沒有新鮮感，於是雙方都失去了興趣，有時候還會吵架。
他對吵架的生活不感興趣，周正敏也是，慢慢的就由吵架變成冷戰。
朱軒民支着腦袋問我：“都到這程度了，跟分手有什麼區別，我再找一個也是理所應當的，怎麼就說上出軌了？”
我儘量以平靜的語氣問他：“你覺得你們是分手了，那你跟她說了嗎？”
他靠回椅背上：“這有什麼好說的，都這樣了，大家心知肚明，還非要喊出來，弄的彼此都難看嗎？我也是爲了給她留面子。”
我摁了摁手，忍住沒擡起來往他臉上招呼。
換個話題問：“那你過年回家，爲什麼第一次訂的車票是你和她的？”
朱軒民搖頭：“不是我和她的，是我們三個人。我和阿敏是一個地方的人，兩家離的也不遠，家裏人都知道我們的事，這次我回去了，她要是不回，別人肯定得問東問西。剛好小琴和我也要回去訂婚，所以我就一次訂了三張票，大家一起回。誰也沒想到，還沒到回去的時候，她就出事了。”
“她出事的時候，你在哪兒？”
“上班呀，公司放假前很忙的，我都不知道她出事，以爲她是出去玩沒回來，還着急了一下。”
他這話聽着就更有問題了。
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和周正敏原先是一起在外面租房住的，後來他單方面，沒宣佈分手，就跟別人在一起了，也沒把房子退掉，還隔三差五地回去一次。
也正因爲這個，他的新女友纔會不放心，逼着他公開戀情。
朱軒民撇着嘴說：“女人就是事多，我回阿敏那兒就是拿拿東西，怎麼可能還會跟她在一起？”
我快按不住自己了：“你都跟人家分手了，怎麼不把自己的東西都拿出來？”
朱軒民說的理所當然：“我和小琴住的是公司分的小宿舍，她那邊地方大一些，一時就沒搬過來。”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向他走過去。
朱軒民還在得得：“我沒想到，她出事了第一個跑來害我，心思真是歹毒，妄我以前還一直覺得她挺好的。現在想想，分手真是分對了，不然以後真結婚了，說不定我小命都得玩沒了……”
“呯”
我一拳砸到朱軒民的臉，順便把於晗贈予我的稱號給他戴上：“渣男，那天就不應該救你，讓她把你帶走就好了。”
飯沒喫成。
我出來的時候，服務員纔開始上第一道菜，聞着那個香味，我更餓了，但是我把臉轉過去，堅定地從飯店裏出去。
然後繞進路邊一家小喫店，一口氣點了兩盤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