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有些好奇,問他:“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麼了?”
玄誠子趕緊搖頭:“不知道,我哪兒會知道,他又沒跟我說,不過我看你出來的時候臉色不好。”
“我臉色不天天這樣?”
我又不愛嘻皮笑臉,平時也算不上溫和,上學那會兒,好多同學都把我分到高冷那一隊。
這種臉色,用正常人的眼光來看,天天都是心情不好。
玄誠子卻見解獨到:“那不是,你平時小臉多白,目光多溫柔,被我欺負訛錢……哦不是,跟我友好做買賣,也不是……”
說到這兒,他好像意識到有些話是不能說的,緊急打住,來了個急轉彎。
本來已經走到門口的腳,又折了回來,一屁股坐到剛鋪好的牀鋪上,探着腦袋問我:“話說,我師兄到底給你說了什麼?是不是你妹妹找不回來了?你纔會氣成那樣?”
我靠在他對面的桌沿上,保持高冷:“沒有,說在九鳳山見過她。”
玄誠子翹起腿:“那不是好事?既然見過,就好找了呀,你有什麼不高興的?”
“我不高興的是,見過後,更不好找了。”
看他把腳上的泥都甩到牀單上了,親自過去給他開門:“不早了,回去睡覺吧,有事明天再說。”
玄誠子“哦”了一聲,慢吞吞起身往門口走。
次日清晨,天氣更冷了,風從窗縫裏刮進來,整個室內都天寒地凍的。
但青木觀裏卻很熱鬧,說話聲,掃地聲,還有來回拖拉椅子的聲音,不絕於耳。
我一出屋門,玄誠子就撲了過來:“起了,有個事想跟你說呢。”
不等我應,他已經招招手,把院子裏的人都叫了過來。
竟然有五個之多,加上我是六個。
玄誠子給我介紹:“華子你知道了,我請的臨時工。”
又趕緊靠近我身邊補了一句:“這小子天賦異稟,我準備收他爲徒,你以後記得幫我說說好話啊!”
然後又介紹昨晚給我開門的小孩子:“溫燃,學校放假,他在這兒幫忙;這兩個張懷李木,都是咱們這兒的人。”
把他們介紹完,才把兩手一伸,獻寶似地擎到我面前,面向他的幾個人,大着聲音道:“也給你們隆重介紹一下,這位是沒入道門,卻道術精深的樂樂子大師。以後,他就要常住咱們道觀了,你們對他一定要好,有好喫的一定要記住給他留點……”
走向有點不對,溫燃已經把臉別到了一邊。
高華彬也低頭摳自己的手指頭。
張懷和李木應該是正常道家出身,身上穿着道袍,乖乖站着聽玄誠子白活,給我行注目禮。
一通介紹完事,玄誠子吩咐華子出去買早點,張懷李木掃地,溫燃回去寫作業,我則又被他拽進屋裏。
“我有事跟你商量,來來來,坐屋裏,屋裏暖和。”
被他推進去後,還把門關了,鄭重其事道:“眼看着要臘月十五了,我準備在觀裏做個道場,辦個法會,之前咱們人手不夠,你來了,這也齊整了,可以辦起來了。”
玄誠子的眼睛立馬光彩照人,把手機拿出來:“來來來,這是咱們官方的微博,你先關注一下,還有微信羣,你也加一下。”
這也不是什麼難事,我按他說的都做了。
可接下來,玄誠子拿出手機“啪啪”給我拍了好幾張照片,不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在朋友圈裏發了出去,而且配文字說,我是他們青木觀的居士,會參與臘月十五的法會,邀請平城信衆積極到來。
發完後,揚着手機威脅我:“你看,朋友圈都發了,反正你已經出名了,不如再拍幾張正經的,讓我發個官博。”
我看出來了,前面的都是廢話,要拿我的照片充門面纔是他的本意。
套路比太平洋都深,我也是服的。
不過這事我還是決定幫他。
玄青子不管怎麼說,也算是給我提供了常盈的信息,而玄誠子在九鳳山的事上,也幫了我不少。
就當還他們人情吧。
瞟了眼玄誠子的手機說:“你這微信上,一共就八個好友,估計六個都在這觀裏了,發不發朋友圈意義不大。剛纔我也看了一下官博,上面只有四個粉絲,也沒什麼用。這事你要是想做成,咱們得運作一下。”
玄誠子一聽這話,精神倍增,眼睛都瞪大幾分:“你有辦法?”
別的辦法沒有,拍幾張照片宣傳的技術還有的。
讓人買了一個電熨斗回來,在附近照相館裏租了一臺相機,玄誠子偉大的事業就此開始。
張懷動手,把他們的道袍洗淨烘乾,拿熨斗燙平。
玄誠子給他們梳一個光溜的道士髻。
高華彬給我打下手,先拍了一組青木觀的內部風景照。
風景照最講求光線和角度,所以有時候要打一下燈,還會用到遮光板。
照片拍好,先給玄誠子看了一下。
他的眼睛又圓了幾分,快趕上牛眼了,還崩出了一句粗話:“臥草,古色古香,韻味十足,這還是咱們青木觀嗎?”
我笑着沒說話,招呼已經換過衣服,梳理整齊的張懷和李木。
他們兩個年齡都不大,長相也算端正,最重要的是,他們是這裏真正的掛了名的道士,所以必須有名。
兩人拍的都是正常照,在神相前上香唸咒,以及香案前頌經祈福等。
高華彬和溫燃則拍了一組休閒照,在道觀裏行走,觀望,欣喜,凝思。
玄誠子不知從哪個箱子底,扒出來一件黑色鑲金邊的道袍,從青木觀正殿進入,在三清相前上香,叩首,頌經。
照片拍出來很多,選了幾張最優的,先發到官博上,然後讓高華彬他們都轉發一遍。
尤其是高華彬,在平城裏上大學,又在外面做過很多工作,朋友圈極廣,所以就讓他在所有社交平臺都發一遍。
當然,玄誠子給他多加了二百塊錢工資。
剩下的,我全部給他發到了平城本地的論壇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