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電話掛了，繼續往陳宅裏去。
西苑到東苑的距離不近，我步子邁的褲子都發出“卡卡”聲了。
到那兒一看，果然，裏面亮起了燈，雖然燈光昏暗，但應該是有人在的。
門上的封條也拆了，而且門是虛掩着的。
我伸手推門，一隻手卻在這時，斜刺裏伸過來，猛地抓住我的手腕。
於晗喘着粗氣說：“……你先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我往裏面看了一眼：“有什麼話出來再說，我先進去看看。”
她抓住我的手沒放，力氣出奇的大，臉也變的很嚴肅：“常樂，你聽我說，有些事你可能有些誤會……”
我可納悶了，我都誤會什麼了？我就是進去看看陳永明到底是何方神聖，又長成啥樣，她緊張什麼？
於晗說：“你現在進去，他直接告你私闖民宅，你得被拘留起來，你不想在局裏蹲幾天吧？”
我把手收回來，轉頭看着她問：“這宅子不是封了嗎，爲什麼現在有人可以進去，進入封了的宅子，叫什麼私闖民宅？”
於晗大概真的是着急跑過來，頭髮都散了幾縷，垂在臉側，有些圓的臉蛋反而紅樸樸的，額頭上冒着細汗。
她見我沒再堅持進去，鬆了手，順手把頭髮往後攏了一下，夾到耳朵後說：“這個事很複雜，我得跟你細說，不過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先跟我走吧。”
被她一打岔，其實我已經覺得這次行動魯莽了。我身上連件防身的東西都沒帶，這樣進去陳宅，面對陳永明，確實不太妥當。
於晗沒開車，我們兩個從東苑溜達出去時，她跟我說：“陳永明一回來就去警局了，撇的乾乾淨淨，房子是他租出去的，房子裏出了什麼事，他一概不知，他回來都是爲了自己公司的事。哦對了，他公司是外企，在平城有一家分公司。平城這幾年招商引資，對外企還是很重視的，所以，局裏才把他家的封條揭了。”
她往我這邊看，聲音明顯低了下去：“我知道你爲你妹妹的事着急，但現在咱們還不能動他。不過你放心，只要他跟這件事有關，我一定能幫你找到證據。”
我忍不住苦笑，“我要證據做什麼？我不是法官，也不會給他定罪，我就是想找他問一點消息。”
“我知道，但他不一定說呀，還可能會因此牽制你。”
這我倒不怕，只要他也想動我，事情就有了突破口，那後面的事，也就順理成章了。
我們走到東苑大門口，她纔看着我問：“那天我沒直接跟你說陳家的事，你生氣了吧？我其實就是擔心，你知道陳永明回來，就會跑上門來……”
“我沒生氣，一天哪那麼多氣生的，”我打斷她，“不過關於陳家的資料，我還是想看一看，如果於警官方便的話，可以發給我一下。”
說起這個，我又想起那個寫小說的汪森森，也順便提了一句。
於晗看了我半晌，突然鬆一口氣道：“行，發你，瞧你這樣兒，要是這兩個人的消息我不給你，以後又給我記上仇了。”
我點點頭：“滿意了，謝謝於警官，早點回去休息吧。”
她一把扯住我的衣服：“嘿，你這個人，過河拆橋啊，我爲了你，一路從南大路跑過來，累的腿都要斷了，你客氣一句說送我回家都不肯，太過份了吧。”
我客氣一句：“要不我送於警官回家？”
“好，”她愉快地答應了，伸手往我胳膊上一挽，“走吧。”
我：“……”
等把於晗送回去，我再回到青木觀，已經是夜裏十二點多。
觀裏做法壇的東西已經全部收完，大多數人也已經睡下了，只有玄誠子的屋裏還亮着一點光。
我過去敲門，過了半分鐘，我都以爲裏面的人也已經睡下了，才聽到腳步聲，還有玄誠子的一聲“來了”。
門打開了，屋子裏一番剛收拾過的樣子，不過仍然能聞到線香的味道，桌角處也有紙符的灰燼。
我疑惑地看他：“不是白天才做完法會，你沒事在屋裏折騰啥？”
玄誠子明顯有點慌，找着藉口編：“今天不是收錢多嗎，我上柱香感謝一下祖師爺，總算開始照顧我們了。”
我戳穿他：“祖師爺在前殿，你在自己屋裏燒，他能收到嗎？”
“怎……怎麼不能，祖師爺是得道天尊，我在哪兒喊一下他的名字，他都能收到。”
“嗯，要這麼靈，你這觀裏也不會冷這麼多年了。”我說。
玄誠子當下變臉：“不帶你這麼揭人短的啊，我不就是上柱香嗎，你幹嗎要扯到祖師爺的頭上去？”
不等我回，他已經急急忙忙換了話題：“你跟那個姓白的姑娘是怎麼回事，怎麼她一來，你就跟她走了？你們去哪兒了？是不是約會去了？怎麼到現在纔回來？要我怎麼說你呀，樂樂子，你也太花心了吧，一邊是白姑娘，一邊又是於警官，腳踏兩隻船是容易掉河裏的……”
照這個架勢，他能批鬥我一天，不帶完的。
我從他屋裏退出來，順手還把門給他關上，同時把玄誠子還有的他的聲音也關了回去。
轉身往自己房間走時，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按今天的情形來說，玄誠子應該是極爲興奮和開心的，他那腦袋瓜，一分鐘能想出十幾個從我這兒訛錢，或者賺錢的計劃。
剛剛明明沒睡，人也挺精神，怎麼一個字也沒提這茬，而且他轉移話題太快，說的話明顯有亂扯趕我走的意思。
他在屋裏做什麼？
本來住在人家這裏，不應該有太大好奇心，可玄誠子這人，真是奇奇怪怪，我忍不住又把腳退了回去。
沒敲門，走到窗邊，順着裏頭窗簾沒拉嚴的縫往裏頭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他把一柄長劍，從牀底下拿出來，匆匆忙忙套上劍鞘，還往門口處看了一眼。
那把劍，正好是本應該在我屋裏的青冥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