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看着天邊,嘴角還往一邊挑着,語氣裏都是他們這個年紀,對大人們負重前行的不屑一顧:“姓陳?姓謝?我也不知道,就聽見他早上出門的時候提了一嘴,也沒聽太清,這種靠着國外鍍金回來耀武揚威的人,都不知道老何爲什麼要去見……”
我沒理他的怨氣,問關鍵的:“你知道他們在哪兒喝酒嗎?”
“不知道,”何明明語氣極壞,“只說辦一個什麼酒會,除了請老何,應該還有別人。”
他身子轉過來,擡起下巴,用鼻孔看着我問:“誒,神棍,你問這個幹什麼?你不會是想去那兒給人算命吧?我跟你講,雖然那些老闆們看上去很有錢,可他們可不都像老何這麼好說話。”
我沒理他,走開去給何山打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陣,才被接起來。
那頭有點吵,何山的聲音雖然盡力壓着,但還是聽出了不耐煩:“常先生啊,我現在在外面有點事,晚點再給你打過去吧!”
我先問他:“你是不是在陳永明的酒宴上?”
他明顯頓了一下:“……你知道陳先生?”
“嗯,知道,酒會在哪兒,何先生能告訴我嗎?”
“金門大飯店。”說完,他才問:“常先生是要過來嗎?”
像這樣的酒會,我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是很難進去的,但要何山帶,恐怕會給他帶去麻煩,所以我並未多說。
掛了電話,跟幾個小孩兒打聲招呼,囑咐他們早些回家,就往街外面去打車。
剛到街口,就看到於晗從警局裏出來了。
她向我招手:“過來吧,有什麼事去我辦公室談。”
我卻伸手招了一輛正好過來的出租,也朝着她喊:“我現在有事,晚點再說吧。”
比起坐着談陳永明的死資料,我還是覺得先見見本人會更好。
開門,上車,催着司機說:“金門大飯店。”
司機卻一動不動。
我等了幾秒,納悶地問他:“師傅,爲什麼不走?”
他隔着窗戶往外面,看已經橫穿馬路的於晗:“那位警官好像也要過來?”
我:“……”
我:“車是我先攔的,你怎麼着先得送我吧,怎麼還顧着別人?”
司機連頭都沒回,甩我一個後胸勺:“這是在警察局門口兄dei,向我招手的是這裏的警官,我能當沒看見帶着你就跑嗎?萬一你是什麼逃犯,那我不是助紂爲虐了嗎?”
我:“……”
看來平城的司機,也不全是看恐怖小說的,還有這種有知識有學識還有膽氣的。
至少於晗聽了,笑的腰都直不起來。
她撐着車頂笑了好一陣,纔開門上來,一邊跟司機道謝,一邊解釋:“師傅,他確實是逃犯,逃婚犯。”
司機這纔回頭看我,然後又看於晗。
鄭重其實地點點頭:“警官好眼光,這兄弟長的不錯,那我走了啊,哦對了,你剛說去哪兒?金門飯店是吧?”
於晗轉頭問我:“你去金門飯店做什麼?”
她立馬轉頭跟司機說:“師傅,是金門飯店,走。”
“好嘞!”前頭答應一聲。
於晗這才轉頭又問我:“他的事你不是還沒弄清嗎?怎麼就急着去見人?”
“先見人再說吧。”
我往前面看了眼,示意有司機在,不便多說。
雖然司機看上去是個好人,但像陳永明這樣的身份,在平城確實有些重量,誰知道哪些關係就扯上了,謹慎是必須的。
半個小時後,我和於晗站在金門飯店外。
擡頭看着六十多層高的樓房,我問於晗:“這都是金門大飯店的?”
她呶嘴兒點點頭:“嗯,這是平城最大的飯店和賓館了,十五層以下,是各類宴會廳,基本上平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要請客辦宴會,都會選在這兒。十五層以上是客房,聽說最頂上十層還都是豪華的總統套房。”
說完,她轉頭問我:“別怪我沒提醒你啊,像陳永明辦的這種宴會,沒有請柬應該是進不去的,那東西你有嗎?”
我沒有。
但我有別的辦法。
我們在前臺問清楚陳永明在六樓,就跟於晗乘電梯上去了。
六樓只一個大的宴會廳,從電梯口到宴會廳門口,站着好幾層保安,我們剛一出電梯,就被卡下來問是幹什麼的。
“我們來參加劉明的婚宴的,不是在這兒嗎?”我問。
那保安皺了一下眉:“哪兒來的婚姻,走錯了,趕緊走。”
我和於晗退回電梯。
她笑着看我:“行呀,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本事,都能去做臥底了,誒說真的,你要不要考慮一下來我們……”
“不要,電梯裏是有監控的,少說話。”我低頭把嘴掩在衣領下面說。
我們下了一層,到五樓的時候,就順利找到了兩個服務生。
我本來還想給他們點錢,換套衣服。
結果於警官手狠,下手就把人打暈了,然後綁巴好,往一個空置房間裏一塞,順便給每人塞了幾張錢在懷裏。
不過換衣服的時候,她還是說:“咱們剛纔上去過,說不定他們會認出來,而且我剛看過了,那一層在外面的服務生很少。”
“總有意外,不是嗎?走吧。”
我們爬樓梯上去,到六樓安全間的時候,先敲了一個防火警蓋。
“嗚嗚啦啦”的聲音,立刻響徹整個五六樓。
外面保安的腳步聲雜亂地往這邊跑過來,我跟於晗退後一點,做出跟他們一齊趕到消防栓跟前的樣子。
作爲酒店的服務生,保安沒攔着我們查看。
安全間裏沒問題,自然要往裏面找警鈴大起的原因。
我們兩個一路急匆匆進了宴會廳。
於晗在後面問:“鬧這麼大動靜,不會只是來看他一眼就走吧,外面那麼多保安,咱們不好多留……”
我拉着她,閃過門口被保安驚到轉過身來的人,快速進入旁邊的一間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