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心裏急的要命,還不得不等她哭完。
爲了顯出自己的誠意,我環顧了一下週圍,從旁邊桌子上拿了塊手巾遞給她:“別哭了,眼都哭紅了。”
不說還好,這一說,她哭的更兇了,滿臉都是眼淚。
那一塊手巾都不夠用,我只能再找了一塊過來,她還不接了,完全哭倒在一邊的榻上。
我手足無措,此時此刻,竟然有種自己是罪人的感覺。
那種先前的着急,急於找到事情真相的心情,不知不覺被壓了下去,心內有點對她的隱隱疼惜。
我聽到自己說:“好了,都是我的錯,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不知道哪句感動了她,她拿過手巾擦拭眼角,之後擡起眼皮看我。
眼神已然清冷澄明,只是聲音還帶着剛哭過的鼻音:“我知道,這東西對你很重要,你當初給我的時候,也是這麼說過的。”
那可太好了,我在心裏應和一聲,腦子也在瞬間恢復正常。
趕緊又問她:“那我有沒跟你說,這鐘應該怎麼用?”
她搖頭:“你讓我等你回來,可你回來的時候,已經不記得它了。”
我:“……”
這是什麼人間慘局,瞬間給我氣的一個倒噎。
她倒是有話問我:“你還記不得你是被何人所害?”
“不記得,”我想都沒想就答,“不管被誰所害,都沒辦法再回去了,現在是想辦法弄明白這件事。”
說到這裏,我突然想起,她剛給我的那塊布。
我把布展開,再次看上面的咒語,這次看的比上次仔細,而且一邊看一邊在心裏念清心咒,以免被他蠱惑了。
把整個咒語看完,終於想起這東西是我見過的。
已經死了的烏凌的身上,用過跟這差不多的咒,細節上面有所改變,但大體的意思,還有最終的結果,都有類似之處。
所不同的是,烏凌的咒語比這個要更厲害一點。
整個事件串起來,如果我現在看到的都是真的,那麼千百年前,就有一個類似我的人,在跟烏凌,或者說謝向國一夥在做對抗。
以現在的局勢判斷,我方輸了,還是被暗害。
我的目光再次聚到鐘上。
這東西是在死前被留下來,一定有它特殊的用途,只是現在我根本不知道用在哪兒?
幸好,這時外面有丫鬟過來請示:“公主殿下,宴席要開始了,駙馬和各家大人,都在等您。”
“知道了。”公主應了一聲。
聽着外面的人腳步走遠,才又回來跟我說:“你在這裏別動,我晚點再回來。”
我肯定不能不動,所以沒答應她,只是催着她道:“你快去吧,別讓他們起疑了。”
她依依不捨,緩慢走到門口時,還回頭又看我一眼。
我等着她出去,立馬把箱子裏的鐘拿出來,又往底下翻去。
剛剛她在時,我已經發現,這個箱子的下面還有一層了。
把鍾和鈴鐺都放在桌子上,拿下下面墊的一塊板,底下果然還有東西。
全是信封,裏面還有信紙。
我只猶豫了一下,就拿出一封看了起來。
與情書無疑,裏面寫來寫去,全是風花雪月,執子之手的話。
看到這個名字,我真是虎軀一震。
沒進入這裏之前,這個公主在墓室的通道里,就找過我,叫的名字正好是三郎。
當時我沒想那麼多,只當她是用了什麼迷人心智的幻術,想要我的名。
現在看來,她當時靠過來,很可能是因爲我長的,與她這個信裏的三郎有些相似,所以她纔會這樣。
快速把信瀏覽一遍,還是從裏面找到了一些端倪。
這個叫佳容的公主,原本是有喜歡的人,名叫關弦之,也就是信裏的三郎。
這個人不但是術士,還在這個朝代的宮裏擔有官職,看他們最初信件的內容,他的官職還不低,類似於國師的那種。
但兩人的關係,影響到了朝中各方爭權,於是有人就想辦法把他們兩個人拆散。
從關弦之的語氣裏,可以看出來,他對此事很氣憤,但並未做出進一步的反抗,反而勸說公主,聽從上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這是他信裏的內容,告訴公主說,就算他們離開都城,也還是不能逃脫朝中勢利的追究。
後來就說到,上面最終的決定,他們兩個分開,公主嫁於別人。
那兩人不但都能活,關弦之還能保住現在的官職,公主也還是公主。
要是兩人執意不從,那就是抗旨,要一齊被砍頭的。
中間又發生了什麼不知道,再有內容已經是公主許給了現在的駙馬,而關弦之被趕出宮去。
估計他出宮沒多久,就被人害死了吧,所以現在公主要取消婚事。
事情又多又複雜,我大致看了一遍就丟到一旁,全力翻找跟三清鈴相關的東西。
可是一個字也沒找到。
這東西關弦之從哪兒開來的,放在這裏又有什麼用,他在信裏一句也沒提。
找不到相關東西,我也沒打算在這裏繼續等,除了信外,把三清鈴和咒布重新塞回箱子裏,抱着出門。
反正別人看不到我,只要躲着那個公主,我應該能順便出去。
我走的方向是往前院的大門處,那裏是出口。
一路都很安靜,有僕從由我身邊經過也毫無所覺,所以我走的特別大膽,連走帶跑。
到達前院時,看到了成羣的僕從,都在那裏,而敞開的公主府廳堂裏,則坐着身穿官服的官員們。
從我的位置,可以看到公主坐在首席,正在接受衆人的敬酒。
我只往哪兒瞟了一眼,沒給她看到,就快速閃過屏風,往外走去。
前腳已經踏上通往大門的臺階,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杯落地的脆聲。
接着人羣炸了一樣,吵嚷起來:“殿下,殿下,你怎麼了?”
“快請太醫。”
“把唐大人抓起來,他公主殿下下毒。”
這肯定是個陰謀,說不定還是佳容公主的陰謀。
那個駙馬看上去不是傻子,就算想把公主弄死,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
但,公主已經出事了,他跑不了。
正敞開的大門,“嘩啦”一下關上,幾排兵士全部往廳堂的方向圍去。
我抱着三清鈴,被他們猛衝進來的氣勢,擠到屏風前的法壇上。
剛站穩腳,就看到法壇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