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耐煩地掀了掀沉重的眼皮,卻發現視線裏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清。
哭聲越來越大,恍若撕心裂肺。
有點上頭?她覺得自己整個思緒都空了,甚至還有些頭昏?
有說話聲傳到耳邊:“就只是讓你去跟那個叔叔喫個飯,又不做啥子其它的。”
這聲音,這話,好熟悉!
頓時,她覺得鼻頭一酸,眼底有什麼要包不住了。
“之前不是你自己主動提的要一起喫個飯的嘛!怎麼現在安排好時間了,你又這個樣子?”
“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然後,便被人推拖着弄上了車。
啊,她想起來了。哭的不是別人,是她自己啊!
滾燙的眼淚落在她手心,溫尤姬整個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甚至還有些呼吸困難。
坐在她身旁的人絲毫不爲所動,僅是往她手裏塞了張紙:“自己把眼淚擦了,待會兒到叔叔面前不準哭!”
溫尤姬沒有任何反應,還是繼續哭着。
那人一陣心煩,直接抓起那張紙,就在她臉上亂擦,也不管會不會弄痛她:“不準再哭了。”
這些話,一度讓溫尤姬感到無情。
但同樣,明明她渾身上下都排斥着,那羣人也絲毫不顧及她的感受,而她卻無法逃離。
因爲她目前的一切,都依賴仰仗着這些人,離了他們,她就無法生活下去!
明明是炎熱的夏天,她卻覺得渾身冰冷,置身在一片黑暗中。
沒有人能聽到她內心的呼救,她最終還是被帶到了那人家裏。
不可否認,那人對她確實挺好的。
進門時,她仍是剋制不住情緒,那位叔叔察覺到後,還想盡辦法地要哄她開心。
父親一定是覺得很失望吧?因爲那之後,她真就再沒一次夢見過他了。
溫尤姬輕扶了一下左手腕,那裏戴着一塊已經有些掉漆的表。即便她對漆下的黃銅有些過敏,但她仍一直戴着。
這表也停過好幾次了,換成其它的,她早扔了,偏偏這塊,她寧願找人換電池,也捨不得扔掉。這是父親留給她爲數不多,甚至可以說是僅有的東西了!
每次看到它,總有種父親還在她身邊的感覺。會讓她稍微有點安心。
那天在飯桌上,她不知道瞟了多少眼左手上的表。可惜沒人注意到她這一小動作,即便是注意到了,也定是不以爲然。
那頓飯喫得很漫長,飯桌上她一直沒說句話,僅是對部分問句有點頭或搖頭的反應,來表示她在聽。
這是她對這頓飯僅有的禮節了,至於其它,在他們不顧及她意願的那一刻起,就不配得到了!
果不其然,那羣人對她這頓飯的表現很不滿意。每個人都說教她,說她不懂事,還拿父親來說事。
任由刀子一刀又一刀地插在心上,任由他們一遍又一遍地撕開那道剛長好的疤。
姐姐站在旁邊沒動,兩個妹妹分別被兩個哥哥死死拽住。她對他們不抱希望,因爲他們一直都處在“自身難保”的地步。
她垂着眸,冷漠着一張臉站在“風暴”中心,任其摧殘。
心底蓄滿惡意,卻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只恨自己爲什麼做不到像一個人偶一樣,可以任他們擺佈。沒有心,可以承受任何傷害。
這些都是她應得的,因爲,她沒能堅守住自我,被迫成了無情的背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