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椅子拖到男人身前,面對着他坐下。
男人還在掙扎着,但這次小程將人死命摁住,堅決不讓他掙脫開。
“是商場那次嗎?”溫尤姬突然開口。
她目光平靜地看着他,大有要看穿他的意味。
說到商場,男人頓了一下,然後不再掙扎,突然就開始哭了起來。
溫尤姬衝楚於聆和小程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將人拷好後就可以鬆開了。
楚於聆看了男人一眼,確認他再無攻擊意圖了,就鬆開手,站到他身後。
而小程則是遲疑了一下,才試探性地鬆了鬆手,見男人只顧着哭,並不是裝的,這才完全鬆開,站到旁邊去。
溫尤姬蹺着二郎腿,身體前傾,手支着腿撐着腦袋,擡眸看向男人身後的楚於聆:“會讀脣語不?”
脣語他當然會!只是小姐姐問這個是要幹什麼?
楚於聆偏了偏腦袋。
“剛剛你在外面應該看到他在說什麼了吧?”視線掃了一眼哭得稀里嘩啦的男人。
楚於聆低頭,看了男人一眼:“死?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解脫了?不、不、不,不能這麼想,小岑一定還有救。可是每次化療她看起來都好痛苦啊。但是不化療病情會加重,而且痛也是正常的。就算化療了,病情不也還是加重了嗎?現在都已經末期了。可是我不想小岑死。救救我,有誰能來救救我?”
楚於聆毫無情緒的捧讀,在這嚴肅的氛圍裏,差點把溫尤姬給逗樂了。
她咬脣眨眼,努力把笑意憋回去。
“咳!”乾咳了一聲,“有什麼好哭的?是你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有人逼你殺你老婆?沒人逼你拿刀捅下去吧?那些人最多隻是放大了你這個想法而已。”
他們確實見過,之前在商場裏,就是這個男人突然向她衝過來抱住了她的大腿。
所以當時他並不是在蹭,而是在表達拒絕。
可是當時是他自己不開口的,她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怎麼可能馬上就瞭解到他的意圖啊?
醫院裏估計也是,覺得她當時在商場裏沒有“救”他,所以纔會導致他老婆這樣。
說到底,既是陌生人,別說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算是知道了,她也沒有義務必須就要去“救”他啊!
道德綁架?憑什麼啊!她自己的命就不是命了?
溫尤姬氣得差點失去理智,就從來沒遇上過這種事。
楚於聆見狀,從口袋裏摸出一顆糖來:“小姐姐喫糖嘛?”
她這個時候看上去會想喫糖?
默默拿過來,拆開了喂嘴裏。
橘子味的。
氣稍微有點下來了。
“那個暗示你,最後使你犯罪的人有錯,但是你也好不到哪去。沒有人該爲你的罪惡買單。造成這個結果,不是因爲我沒‘救’你,而是因爲你自己剋制不住你自己。”溫尤姬丟下這句話,就開門出去了。
免得被氣死在裏面!
男人漸漸停止哭聲,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然而楚於聆、諶禹軒和小程都不同情他。這是他咎由自取。
“程叔,到時候判刑了給他緩刑幾天吧。”楚於聆突然開口。
小程轉過來看向他:“爲什麼啊?”
“醫院那位只剩幾天的時間了。雖然法不容情,可是……”楚於聆頓了一下,“可是”什麼,他最終還是沒說出來,“我會跟顧姨說清楚情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