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撇撇嘴，說道：“帥哥，昨晚你喝得叮嚀大醉，要是別的食客，我早就把他扔到大街上去了，我對你破了例，讓你睡在我的牀上。”
“老闆娘，真是謝謝你了，不過，你讓我睡在你的牀上，要是你老公看見了，豈不是給我惹麻煩嗎？”
“呵呵…我老公在外面做木匠，一個月回來一次，他前兩天剛走，這些天都是我一個人獨守空房。”
船老大陰沉着臉，一直沒有吭聲。
常文問道：“大叔，昨晚我酒量不濟，沒有陪您喝到底，實在是對不起呀，以後有時間，我一定會來看望您，咱倆再來個一醉方休。”
船老大揮了揮手，說道：“小子，我奉勸你別再來了，我們這兒治安不太好，說不定會遇到歹徒，當心把你的小命丟在這兒了。
顯然，船老大是在威脅常文。
船老大一定認爲常文昨晚確實被迷倒了，根本就不知道是他耍的陰謀詭計。
“大叔，其實我的小命不值錢，丟了就丟了，不過，我覺得：歹徒沒那麼囂張，不敢在青天白日殺人越貨。”
“哈哈…小子，我們這兒不一樣，山高皇帝遠，死個把人，挖個坑一埋，或者丟到青江河裏，沒人知道，也沒人管。”
“大叔，你這麼一說，我還真不敢再來了。”
老闆娘對船老大翻了個白眼，說道：“老李頭，咱們這兒可是清平世界，被你這麼一說，好像成了匪巢，沒那麼糟糕吧。”
船老大瞪起眼威脅道：“小子，你記住：我們這個地方不是所有的人都歡迎，像你這樣的人，最好別到這兒來，這次你平安回去，算你有福氣。”
常文恭敬的說：“大叔，我聽您的話，以後再也不來了。老闆娘，給我來一碗稀飯兩個包子，喫完早飯，我就得去趕早班車。”
老闆娘扭着腰進了廚房，不一會兒，端來了一碗稀飯和兩個包子，放到常文的面前，遺憾的說：“帥哥，這也許是你最後一次在我們這兒喫飯了，記住：有一個大姐思念着你。”
這時，從外面顫顫巍巍走進來一個老太太。
這位老太太瘦骨伶仃，衣衫破爛，一看就是個要飯的。
老闆娘招呼道：“錢大娘，你坐着，我給你端一碗稀飯來。”
“謝謝，謝謝啦。”
老太太擡起頭來，瞅了一眼常文，又瞅了一眼船老大，突然，他臉色大變，轉身就走了。
老闆娘端着一碗稀飯走出廚房，疑惑的問：“錢大娘呢？”
常文回答：“這位老奶奶剛纔瞅了我和大叔一眼，突然臉色大變，轉身就走了，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老闆娘追出飯店，可已看不見老太太的身影了。
老闆娘回到飯店，抱怨道：“老李頭，你和錢大娘有啥冤仇啊？你倆咋有點水火不容啊。”
“老李頭，你這就不講良心了吧，當初，錢大娘給你老婆接生，你老婆產後大出血，生下小孩第二天就送了命，這可不是錢大娘的錯啊。你看，現在醫學發達了，女人們生小孩都到醫院去，不照樣有大出血送命的嗎？不說別的，咱鎮子上的小梅，就是產後大出血死在縣醫院。所以呀，你老婆產後大出血，怪不得錢大娘，你不要老是見了她就像見了仇人。”
“哼！她就是我的仇人，要不是擔心我閨女沒人管，老子早把她宰了，就算是坐牢，槍斃，我也認了。”
“老李頭，你咋就不聽勸呢？不要把你老婆的死算在錢大娘的身上，人家也是冤呀。”
船老大憤憤的站了起來，說了一句：“你別老是替錢大娘幫腔，你就是說破了嘴，老子也不能原諒她。”
說完，船老大拂袖而去，對常文連個招呼也沒打。
常文不解的問：“老闆娘，那個錢大娘是接生婆？”
“是啊，以前，咱這兒女人生小孩，都是錢大娘接生，她當了四十年的接生婆，聽說，她接生的小孩有好幾千個。”
“老闆娘，錢大娘咋成了要飯的？”
“錢大娘也不是要飯的，她從沒結過婚，也沒有子女，每月的退休金只有一百多塊錢，連喫飯都不夠啊，所以，就經常到鎮子上來討點喫的。每次她到我的飯店來，我都會給他盛一碗稀飯，拿兩個包子，好歹讓她喫頓飽飯。”
“錢大娘經常到你的飯店來嗎？”
“她每個禮拜到我的飯店來個兩三次，有時候，我還給他裝幾斤米麪，讓她帶回去慢慢喫。”
常文搖了搖頭，嘆息道：“這個大娘挺可憐的，當了一輩子的接生婆，自己卻沒有一個子女，老了，竟然連飯都喫不飽。”
“沒辦法呀，每個月一百多塊錢的退休金，哪兒能填飽肚子呀。”
“是啊，退休金也太少了一點。”
“農民嘛，就這樣，有子女的還好一點，沒有子女的就可憐了。”
“老闆娘，像錢大娘這樣沒有子女的，應該算是五保戶呀，按說，應該管喫管喝，至少不應該餓肚子。”
“哎！說來也是不湊巧，當初，錢大娘給村長的老婆接生時，不小心把村長兒子的一隻眼睛戳瞎了，所以，村長對她一肚子意見，就是不讓她享受五保戶的待遇。”
“啊，村長也太霸道了吧。”
“小帥哥，你是城裏人，對農村不瞭解，在鄉下呀，村長就是土皇帝，得罪了村長，沒好日子過。”
常文問道：“老李頭的老婆產後大出血死了，難道是這個錢大娘的過錯？”
“也不能這麼說，女人嘛，如果子宮壁薄一點，說不定生小孩後就會大出血，這就是命啊，怪不得人家接生婆。”
“既然怪不得接生婆，老李頭幹嘛要對錢大娘如此憎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