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實在是對不起，我會想辦法儘快把錢還給你。”
“老石，不是我逼債，而是我也有困難呀。”
“我知道了，請寬限我幾日。”
“老石，你總得說個具體的日期吧，比如說：究竟是三天之內還給我，還是七天之內還給我，要不然你一拖再拖，得拖到猴年馬月去啊。”
石華咬着牙說：“老張，等我這個月發了工資，立馬就還你。”
“好啊，到發工資的那一天，我到你的辦公室來，你可得說話算話呀，要是再不還我，我可就得到你家裏去討了。”
“老張，你放心，只要工資一拿到手，我立馬就還你。”
“對了，我父母的老房子需要粉刷一下，明天是週六，請你來幫個忙，咋樣？”
石華猶豫了一下，本來，他明天準備到郊區去一趟，給母親買一隻老母雞滋補一下身體。
“老石，你小子也真不夠意思，當初你找我借錢時，我二話不說就借給你了，現在我家有事，請你幫個忙，你卻猶豫不決，算了，既然你不夠意思，那就別怪我不講情面，這五千塊錢你今天就得還給我。”
石華趕緊說道：“老張，你請我幫忙刷房子，沒問題，剛纔我猶豫了一下，不是不願意幫忙，而是想：是不是再給你找兩個人。”
“哎呀！看來我是誤會你了，老石，不瞞你說，我不準備多請人，我父母就一間二十平方米的小房子，我和你兩個人就足夠了。”
“好吧，那我明天早晨八點之前趕到你家去。”
“老石，八點太晚了，七點就來吧，早點幹完，免得摸黑呀。”
石華趕緊答應道：“好的，我明天上午七點之前一定趕到你家來。”
石華掛了電話，長嘆了一口氣，不就是找老張借了五千塊錢嗎，你瞧他的口氣，好像做了天大的善事，幫了地大的忙。
讓我幫他刷一天的房子，要是在外面請零工，少說人家也得找他要三百塊錢。
第二天一大早，石華連早飯都顧不得喫，騎着電動車去了老張家。
老張笑嘻嘻的說：“老石，你小子挺夠意思，你看你，這一身打扮就像是幹活的人。”
石華尷尬的笑了笑，解釋道：“這一身衣服還是我上大學時穿的，捨不得丟，就是留着幹粗活時穿，這不，真還派上了用場。”
老張的父母和他住在同一個小區裏，不到兩分鐘就走到了。
一間二十平方米的舊房子，牆壁都成了灰黑色，一看起碼住了三十年以上。
老張拿出了兩桶乳膠漆和兩把刷子，交代道：“別刷得太厚了，薄薄的刷兩遍，也就這兩桶漆，咱倆每人包兩面牆，屋頂算我的。”
“老張，一起刷吧，這個刷牆的活路我在大學時幹過，那個時候暑假搞勤工儉學，把學校的教室都刷了一遍，我敢說：你不如我。”
兩人掄起胳膊幹了起來，中午，老張跑到街上買了兩個盒飯，歉意的說：“老石呀，你就委屈一點，我爸媽住到姨媽家去了，我老婆今天帶着小孩去學琴、學跳舞，沒人給咱倆做飯，隨便喫一點吧。”
“老張，能有盒飯喫就不錯了，我這個人不挑食，只要能把肚子填飽就行。”
石華打開盒飯一看，竟然是兩素一葷，一看就是五塊錢最便宜的盒飯。
老張也夠摳門的了，請自己來賣苦力，竟然撿最便宜的盒飯買。
這又能怪誰呢？
只怪自己借了老張的錢，欠了老張的一份情，該給老張幹苦力。
喫完飯，兩人又幹了起來。
天剛擦黑的時候，終於把這間屋子全部粉刷了兩遍。
老張打開電燈，四處瞅了瞅，滿意的說：“老石，沒想到你還有這個手藝，過一段時間，我住的房子也得粉刷一下，到時候還是請你來幫忙。”
“老張，需要我的時候吭個聲，我是隨叫隨到。”
“呵呵…等你把五千塊錢還給我了，未必就能隨叫隨到了，說不定你會隨便找個藉口，什麼身體不舒服啦，家裏有事啦，推託一下就過去了。”
“老張，我可不是那種卸磨殺驢的小人，到時候你喊我，我肯定來，不會找任何藉口的。”
“老石，我能借給你錢，那可是給了你天大的面子呀，現在有一句俗話：借啥都行，就是不能借錢，你借了人家的錢，等於就是要了人家的命，錢就是命呀。”
石華連連點頭，他現在不敢得罪老張。
老張要是逼着他立馬還錢，他還真沒法。
天黑了，老張不客氣的說：“老石，晚飯我就不請你吃了，自己回家去喫吧，我老婆今天晚上到他媽家去喫飯，我現在只能到衚衕口買兩個燒餅充飢。”
“不用喫晚飯，我回家去喫。”
石華告別了老張，一路上，他唉聲嘆氣。
這幾年，爲了給父母治病，他求爹爹告奶奶四處借錢，碰了不少釘子，熱臉貼了不少冷屁股，也沒少被人討債逼債。
這個日子要到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
但願母親的病情不要反覆，如果再來一次手術，他就借債無門了。
當天晚上，石華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再過十天就要發工資了，五千塊錢的工資如果還給了老張，那麼他就沒有一分錢的生活費。
自己倒是可以湊合，買上三、五個饅頭，加上一點鹹菜就能混一天。
可是，母親才動完手術，需要營養，一點兒也不能湊合呀。
下個月的生活費沒有着落，該怎麼辦呢？
他突然想起來，母親有一個祖傳的戒指。
母親說：“這枚戒指是我婆婆給我的，你把它留着，將來你結婚時，送給兒媳婦。”
這枚戒指是家裏最值錢的東西，也是唯一能送進當鋪的物件，看來，下個月的生活費就只能指望這個戒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