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娟瞥瞥嘴，說道：“我下決心一輩子打光棍，也從不指望有男人給我送玫瑰花。”
石華又猜測道：“那…那你喜歡花裙子？我想起來了，你上大學時，除了冬天，總是穿着裙子，在我的印象裏，你最喜歡格子裙。”
“呵呵…老同學，虧你觀察得這麼細緻，上大學時，我確實最喜歡穿裙子，不過，自從參加工作後，我就很少穿裙子了。”
“那是爲啥？”
“呵呵…我看了一本書，書上說：女人穿裙子對男人最有誘惑性，我想：既然我不願意結婚，也就沒必要招惹男人，乾脆就不穿裙子了。”
“慧娟，你的心挺深呀。”
“那是，作爲一個女人，頭等重要的是要保護好自己，不論是在中國還是在外國，一個女人如果穿得太漂亮，或者是穿得太具有誘惑力，那麼就會給自己惹麻煩的。”
石華總算是明白了，自從遇見了王慧娟，總是見她穿着褲裝。
“慧娟，你把男人都看成色狼了？”
“是啊，我在一本書上看到這麼一個推斷：男人就是雄性動物，它具有雄性動物的原始本能，因此，當你遇到一個男人時，就得提防他的動物本能。”
石華有些喫驚，他推測：也許王慧娟曾經被某個男人欺負過，所以對男人才會抱有偏見。
王慧娟之所以和自己聯繫，也許認爲自己並不具有雄性動物的原始本能。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渺小，渺小到了不配做一個男人。
就是因爲他窮，所以他就不是一個男人？
石華含沙射影的問：“慧娟，我…我算不算雄性動物？”
王慧娟嘻嘻笑着說：“老同學，在我的眼裏，你雖然也是一個雄性動物，可是，你卻缺乏雄激素，也就是說，你不具有攻擊性，讓我感到很安全。”
這一番話讓石華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一個男人如果缺乏雄激素，那麼他就是一個姨娘。
“慧娟，我…我要提抗議。”
王慧娟哈哈大笑，說道：“老同學，你看你，生氣的時候都這麼溫柔，我說你缺乏雄激素，一點也沒說錯呀。”
石華因爲家庭貧寒，從小就有自卑感，自然就不是那麼雄赳赳氣昂昂。
實際上，在石華的內心裏，絕對還是一個大男人。
他真的有些生氣了，不悅的說：“慧娟，我…我真的要提抗議了。”
“老同學，你提抗議呀，不過，你抗議個啥？難道就是因爲我說你身體裏的雄激素少了？真有意思！老同學，既然咱們把話說到這兒了，那我就跟你挑明瞭說：老同學呀，你身體裏要是有雄激素，也就不至於怎麼前怕虎後怕狼，更不至於這麼窮酸了。”
“慧娟，說來說去，你就是想叫我壯着膽子賣情報。”
“對呀，一個男子漢，就得敢想敢做敢於掙錢，你要是掙不到錢，那就不是男子漢，而是漢子難。”
石華想發脾氣，可是發不出來，王慧娟說得沒錯，他確實太膽小怕事了，走路都怕踩死了螞蟻，這三十年來，他一直謹小慎微。
“慧娟，我…我一點也不缺少雄激素。”
“老同學，我也希望你不缺少雄激素，可是，你的表現證實缺乏雄激素呀。”
安靜打圓場道：“石哥，王姐的話並不是想貶低你，也沒有侮辱你的意思，她只是用激將法，想讓你醒悟過來，這都是爲了你好啊。”
石華像泄了氣的皮球，他再也不想提抗議了，也不知道該怎麼提抗議。
王慧娟說得沒錯，他之所以窮，就是因爲捧着金飯碗要飯。
只要他一打開電腦，用U盤把公司的機密資料複製一下，就能賣不少錢。
不但能夠還清欠款，還會有結餘。
石華需要錢，他住在父親單位裏分的老舊小區裏，二室一廳的房子只有五十多平方米。
這座樓房已經有六十年的房齡，按照常識，一棟房子最多七十年就應該報廢。
也就是說，再過十年，這棟房子就會成爲危房。
到了那個時候，如果他買不起新房，就會面臨隨時死亡的威脅。
石華耷拉着腦袋，他不敢面對安靜，因爲，他太窮了，他太沒出息了。
可是，內心裏那個倔強的小人卻對他說：“石華，你雖然窮，但是你窮得有志氣，窮得有底線。”
啥叫志氣？
啥叫底線？
石華越來越覺得：在這個社會里，有錢纔有志氣。
他也似乎感覺到：只要做到不殺人不放火，也就沒有踩底線。
問題是：石華內心的那個小人，總是在關鍵的時候蹦出來，讓他堅持那個莫名其妙的底線。
安靜打破了僵局，說道：“石哥，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休息，這一段日子照顧你母親，晚上總是繃着一根弦，今天晚上，我可得放心大膽的睡一覺了。”
王慧娟歉意的說：“老同學，今天我的話說得有點過頭了，或許刺激了你，請你原諒。我還是那句話：作爲老同學，希望你的日子過得好一點，不至於這麼窮酸，我的這一番好心，還希望你能理解。”
“慧娟，我理解，我沒生你的氣，真的。”
三個人分了手。
石華一到家，母親就忙不迭的問：“兒子，安靜是你的女朋友嗎？”
“媽，她是我一位大學同事的好友。”
“兒子，我看，安靜挺不錯的，不但心腸好，而且性格也溫柔，也跑來照顧我，對我就像親媽一樣，我看得出來，這個女孩兒一定是對你有意。”
“媽，咱家的情況您也清楚，沒有哪個女孩兒願意嫁給我。”
“兒子，咱家確實比較貧寒，可是，我看安靜不是嫌貧愛富的人，她曾經對我說：窮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志氣。你聽，她說得多好啊。”
安靜的這句話又刺激了石華。
他窮，可是，他也沒志氣呀。
按照安靜和王慧娟的觀點：能掙錢纔是有志氣，敢於掙錢纔是有志氣。
可是，他石華卻是個膽小怕事的人，捧着金碗要飯的人，談何志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