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嫺擡眼看着陰沉着臉一言不發的秦如涼,道:“我說大將軍,我好歹也是個公主,就這樣讓我喫餿飯餿菜,讓我沒衣穿沒被蓋,想往房裏添炭火還得看這個刁奴的臉色,這樣傳出去真的好嗎?”
她笑了笑,又道:“如果你都不介意別人怎麼看的話,我當然也不會介意。”
柳眉嫵先着急了,道:“公主你不要誤會,將軍只是平日裏公務繁忙,沒空閒管這些。”
“那是誰在管?”沈嫺漠然看着她,“你?”
柳眉嫵臉色僵了僵,強笑道:“家中之事雖是我在打理,可有時候事情太多我也顧不過來。我不知道張媽媽會如此,先向公主賠罪。公主請消氣,過後我自會處罰她。”
“你打算如何處罰?”
柳眉嫵張了張口,一時想不出合適的處理辦法,便道:“那就罰張媽媽半年的工錢,派去廚房做重活。”
這到底是在罰她還是在保護她。
沈嫺冷笑道:“我先前喫的那些餿飯餿菜都白吃了?”
秦如涼不耐煩地看着她,道:“那你還想怎樣?”
現在的沈嫺可沒有以前那麼好糊弄了。
她看着張氏道:“這人是專門派來照顧我的,犯了錯當然也該由我來罰。”
沈嫺施施然走到門口,問:“管家何在?”
不一會兒管家就出現在了外面。
沈嫺道:“奴才對主子不敬,出言侮.辱,動手掐打,以下犯上,按照家法當如何處置?”
管家對這位公主已經有了新的認知,不敢懈怠道:“按照家法當重責三十大板,趕出將軍府,永不再錄用。”
“那好,就依你說的辦。”
柳眉嫵沒想到沈嫺三言兩語就決定了張氏的命運。
那雲淡風輕、當機立斷的姿態,別說張氏煞白着一張臉傻愣在當場,柳眉嫵臉上的血色也褪了褪。
很快就有兩個家丁進來,張氏一邊掙扎一邊向柳眉嫵求救:“夫人救我!夫人救我啊!”
沈嫺重新在桌邊款款坐下,又淡淡道:“就在膳廳外打吧,讓我聽到她的哭聲,胃口會好一點。”
很快外面就響起了張氏鬼哭狼嚎的聲音。
柳眉嫵臉色一點點白了起來。
“我還沒喫飯,介意我和你們一起喫麼?”也不等兩人答應,沈嫺就讓人添了一副碗筷,開始吃了起來。
柳眉嫵看也不敢看沈嫺,悽弱地對秦如涼道:“將軍,我們回房喫吧,在這裏實在沒什麼胃口。”
沈嫺眯着眼道:“是因爲聽到外面的嚎叫,再加上面對我這張臉,所以纔沒胃口的麼?”
秦如涼沉沉瞪她一眼,修長分明的手扔了筷子,道:“還算你有點自知之明!既然知道自己什麼模樣,就不要出來嚇別人!”
沈嫺摸了摸自己的臉,道:“一開始我也不是這個模樣不是嗎?”
她擡頭,靜靜地看着柳眉嫵身後侍立的丫鬟香扇,香扇微微一哆嗦。
沈嫺意味深長地笑道,“沒關係,來日方長。”
秦如涼拉着柳眉嫵的手走出膳廳。
身後沈嫺衝他道:“明天起我打算常來膳廳用膳,你若是覺得看我這張臉不舒坦,往後便和你的小妾在房裏用吧,還能增加一點情調。”
秦如涼回頭看她時,她正在燈火下眯着眼享受美食。
那慵懶的眼裏流溢着淺淺的流光,若有若無地夾雜着她與生俱來的高貴。
她與他對視,眼神平淡無波,再無往昔濃烈的眷戀,反倒如潭水一樣不知到底有幾許深。
到底是不一樣了。
現在的她不僅人清醒了,而且還更殺伐果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