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乾孃茫然四顧,這便是自己在這一界的全部嗎?
臨街一個小院,三間正房用於起居自住,三間門房開家茶館,做生意只是副業,主要目的是爲保媒拉縴的主業提供場地。
前身憑着三寸之舌和不要老臉的勁頭,日子倒過得去,不能大富大貴,也可以豐衣足食。
可是沒有修爲,一丟丟都沒有。
甚至身體都沒有靈根!
她雖然有辦法逆轉無法修行的體質,但前提是要藉助修士的幫助和特殊的丹藥,在沒有附合要求的修士幫助的情況下,這簡直就是死循環。
而且這具身體老邁腐朽,儘管只有五十二歲的年紀,但因年輕時過度縱慾透支,加上保養不當,最多還能活上七八年,就算磅礴魂力使身體煥發不少生機,但也治標不治本。
早知道就先奪舍西門慶了,至少也奪舍潘金蓮啊,好歹身體年輕壽元長不是?
王乾孃跌坐在茶座上,猛灌幾口涼透氣的茶水,忽然猛擡頭看向門口:“誰在那裏?”
從陰影裏轉出來一個老頭。
老頭身穿舊綢袍,長的消瘦猥瑣,他嘿嘿笑着走進茶館,刺蝟一樣的小眼睛在王乾孃身上滴溜溜亂瞟,“怎麼,攀上西門慶大官人,連我這老相好的都不認識了?嘿嘿。”
王乾孃心裏咯噔一下子,來人叫崔守一,是個吝嗇的老流氓,前身竟然來者不拒地跟他相好過,雖然兩個人已經數年沒打過交道,不過以她數萬年的閱歷,一眼便能看出這老小子安的什麼心。
老子堂堂聖界第二人,豈能被凡夫俗子欺辱?
手訣接連變換,王乾孃想要試試,能不能僥倖使出一些基礎的攻擊術法。
風刃術!
火球術!
霹雷斬!
無影錘!
接連變換四次,一丟丟效果都沒有。
倒是惹得崔守一笑駝了背,他輕聲呼喚王乾孃的小名,“小菊啊,你這蘭花指耍的挺有味嘛,來給老哥品品。”
崔守一反手掩上茶館大門,笑吟吟地挪過來,“咱老哥老妹的,得有三年沒好過了吧,你說你竟然又水靈不少,要我看,都趕上你四十五歲那年了……不不,恐怕跟四十二歲的時候差不多……嘿嘿。”
王乾孃老心臟撲通撲通亂跳,緊張的幾乎窒息,在被四大高手偷襲圍攻時,都能做到鎮定自若,眼下卻真的害怕了。
往昔,我跺跺腳整個聖界都會嚇尿一大片,今日,竟要被一個凡人糟蹋?
何況我內心是個男人吶!
虎落平陽也不能被糟老頭子欺!!
沒有修爲,打架的經驗老子(娘)還是有的!!!
王乾孃瞅準機會,突然從茶座上暴起,左腿爲軸,身體右旋,三寸半的小腳猛踹崔守一的小腹。
可是小腳才離地一尺多高,王乾孃便誒呀一聲跌坐在地上,把老腰給扭了。
崔守一不知道對方想要踢他,以爲老太婆要跟他玩點情趣,順勢抓住懸空的小腳,身子便壓下來,“幾年不見,你還是那麼主動,老腿老腰的直接往地上趟,你也不怕涼……”
王乾孃把舌頭放在後槽牙上,大腦飛快劃過一念頭,是剛烈一死,還是忍辱活着?
……
西門慶有個習慣,外出拈花問柳時喜歡乘車,兩匹駿馬拉的四輪馬車寬大舒適,有時候西門慶來了興致,便拉上相好的上車,一邊遊逛一邊盡興,所以車內錦緞被褥一應俱全,裝飾的香車寶馬十分豪華,甚至連佳釀和葷素的涼菜也預備不少。
如今西門慶已不是以前的西門慶,否則他會帶上潘金蓮,此時車上一定是香豔的場景。
花了十幾分鍾時間,西門慶才完全梳理好兩世記憶,得知這個大宋亦非前世史書上的大宋。
在宋太祖趙匡胤結束紛亂局面之前,這一界與前世歷史絲毫不差。
趙匡胤建立大宋後,某日夜裏密詔弟弟趙光義,結果傳出趙匡胤暴斃的消息,趙光義登基成宋太宗,這是前世北宋正史。
在這個世界裏,趙匡胤同樣密詔趙光義,卻是趙匡胤作爲歷史上武力最強的馬上皇帝,藉助開國皇帝的氣運,一舉突破凡人武道的限制,悟道成仙,特密詔趙光義並傳位於他。
而且從這時起,華夏大地靈氣復甦,修仙者開始崛起,到許然穿越奪舍西門慶時,距離宋太宗登基已有一百三十多年。
目前宋太宗仍然活着,據說修爲深不可測,坐在皇位上的乃是他的玄孫,宋徽宗趙佶。
爲保護大宋基業長青,世上首位武修仙人趙匡胤不辭勞苦飛躍數萬裏,以絕對實力使環伺大宋的各強族退避千里,並以手裏長槍在北、西北、西和西南各劃出一個大圈,各國可以在圈內自由貿易,卻不允許軍隊往來,從此遼闊的大宋版圖成爲獨立的樂土。
沒有宋與遼、西夏等國的連年廝殺,也沒有澶淵之盟……一百三十多年間,此界已經發展出具有大宋特色的社會經濟雛形,社會繁榮遠超前世的北宋。
在社會階層上,在皇帝、官僚之上,還有更高一層統治者:修仙者。
修仙者分武修和仙修,以傳統武學爲基礎,着重強化身體力量和兵器的流派,稱爲武修。
西門慶自身也是武修,修爲卡在淬體期的巔峯,通任督二脈的瓶頸上,邁不過這一步,便始終卡在凡武階段,成不了修仙者。
仙修,則以道門或佛門教義演化出的法訣爲根本,側重神魂和內在的修煉。
修仙者形成自己的機構和體系,最高統治者趙匡胤稱爲仙尊,也叫仙帝,而凡人的統治者是他的世代子孫,仍爲皇帝,也叫人皇。
西門慶猜測,趙匡胤得道成仙前,靈氣應該已經開始復甦,否則他也成不了仙。
只是靈氣復甦的時間應該不長,他猜測不出修仙者們的整體實力如何,人數規模怎樣。
若按照上一世書中記載,武松絕對處於個人戰力的巔峯,不知道靈氣復甦後他的實力如何,想要對付他絕非易事,但如果藉助修仙者的力量,把握自然大不少。
當然還有一個更糟糕的可能:武松本身就是一位高階修仙者。
西門慶從未接觸過武松,甚至對他一無所知,只能憑前世文學作品的印象做各種猜測,以前世許然的性子,他喜歡做最壞的打算。
真特麼讓人頭大!
深深的倦意涌來,西門慶躺倒在錦被上,從懷裏摸出一冊薄薄的絹紙書卷,上邊寫滿工整的蠅頭小楷,正是前身抄寫的一份《玄門導氣》殘篇,是以二百兩黃金的高價,從玉皇廟吳道官手裏求來的。
吳道官修行這套法門十數載,雖然不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卻也是清河縣最有名的修士,若不是前身多次散財捐贈玉皇廟,恐怕還求不來。
口訣只有六十四句,卻艱澀難懂,前身琢磨了足足四年時間,仍舊一頭霧水毫無收穫。
西門慶將書卷又仔仔細細通讀一遍,其中的字句早已爛熟於心,便打坐以口訣之意冥想。
良久之後,他長長嘆息。
還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