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着隔着一層透明防護板的中年男人,對方身上還穿着酒紅色的襯衫,頭髮油膩膩的垂落着,表情有些憔悴蒼白,這個模樣確實很像酒醒以後發現自己闖了禍的樣子。
“對不起,對不起,這一切全都是我的錯,是我喝了酒所以才造成現在的這個場景。我不敢奢望你能夠原諒我,所以我願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那個中年男人哽咽的說着這番話,最後還給自己來了兩個有力的耳光,將自己懺悔的模樣表現了個十足十。
沈覓卻是從始至終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沉默的看着面前的這一幕。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突然開口。
“那個時候,你開車撞過來的時候,爲什麼直接向着我們那個方向衝過來?看你開車的架勢,可半點也不像是醉酒了的人。”
她的語氣十分的平靜。
對面的中年男人微微的一愣,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迅速的做出了回答。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是怎麼回事了。完全沒有了意識,等到車禍發生了以後,因爲太過害怕,所以逃離了現場。但我絕對不是有意的啊!不然我也不會自己來自首,請相信我。”
他眼裏流出了淚水,表情裏透着幾分的絕望。
似乎明白接下來等着自己的將會是什麼,卻也依舊向受害者吐露了自己的心聲……
沈覓緊盯着中年男人的眼睛,又突然問了句。
“你逃走的時候,地點就是在商場的外面,應該有很多的人都看見了吧?難道沒有人阻止你嗎?”
在臨近年關的這個時候,人來人往可不少。
對方下意識的握緊了自己被手銬靠着的手,然後依舊是搖頭。
“……我已經記不清了,那個時候完全被酒精和害怕控制,可能有人阻止了我吧,是我自己逃走了。具體的情況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總而言之,無論沈覓問什麼問題,對方就是這一套回答的模板。到最後她也懶得繼續套話,直接就離開了。
而一回到車上,就直接對着沈白開口。
“那傢伙是個背鍋俠,肇事者不是他。”
語氣冷冷的,如同終年不化的寒冰。
坐在副駕駛上的男人聞言,卻沒有露出什麼意外的表情。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回答道。
“其實這件事情我也已經有了猜測,畢竟就當時你描述的來看,那開車的人不可能喝了酒,沒有哪個喝酒的人能開的那麼穩健。不然的話,受傷的也不可能只有你和瑞瑞……總而言之,那傢伙先交給我來調查吧。”
兄妹倆的對話到此結束,沈覓很快重新回到了醫院。
她的運氣真的很好,明明適用自己的身體去保護沈瑞,反過來卻並沒有受多少的傷。
“這幾天我們都從其他的醫院你去問過了,並沒有這孩子的血型,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請儘量讓孩子的父親過來。不然情況就有些危急了。”
之所以能夠堅持這麼長的時間,正是因爲醫院前段時間裏還有這種血型血液的部分儲藏,只不過現在基本已經用完了。
沈覓皺眉聽着,然後點了點頭。
“我知道,那孩子的父親很快就會來了。”
她其實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沈瑞血型的特殊,那個時候還憂慮過如果出現了什麼意外的話……誰知道這意外竟然真的發生了!
沈覓心頭有些亂,草草的回了病房以後沒多久,沈白卻已經帶着消息回來了。
“那傢伙的底細已經查清楚了,原本家裏有點小錢,只不過後來公司破產就變窮了,所以現在日子也就越過越差。而他也還有一個正在上高中的女兒。”
這些個人信息很平常,並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
坐在病牀上的沈覓再想了想以後又問道。
“既然那傢伙很窮的話,那輛車也應該不是他能夠買得起的,可以從這方面下手去查查看。”
撞了他們母子的車,是一輛限量版的保時捷。價值不菲。
而沈白聽到這個問題卻是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然後很快給出了回答。
“你說的我都已經想到了,也已經派人去查了。那輛車確實不是那傢伙的,但查出來的信息是,那輛車的主人和那傢伙似乎從前有幾分的交情,所以應該是借的。”
這麼看來的話,也沒什麼蹊蹺……
這是當然的,因爲有問題的地方早就已經被寧父派人給抹除掉了。
“……可我依舊是覺得不對勁,或許正是因爲這些信息太過於完美無缺了,看不到半點的漏洞,才讓人覺得越發的不安。”
沈覓沉默了半晌以後,緩緩的吐出了這句話。
或許也可以稱之爲女人的可怕直覺。
“你說的對,但目前我們能夠達到的消息就只有這些。不過或許可以從那傢伙的女兒那邊下手,既然他是背鍋俠的話,多多少少總會知道一些消息的吧?”
兄妹兩人把這件事情定好了以後,也就暫且告了一個段落。
而遠在幾公里外的大廈裏,洛御終於匆匆忙忙的處理好了手頭上的工作,然後有了一口喘息的時間便立刻把助理叫了進來。
“沈覓那邊的情況怎麼樣呢?人醒過來了嗎?”
其實那天在結束了午餐以後,他也並沒有離沈覓母子有多遠。所以在事故發生以後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並且將其送往了醫院。
只不過他在醫院還沒呆多久,就被公司裏的緊急電話打了回去。突然冒出來的一大堆工作完全應接不暇,也就時至今日,才放緩了速度。
“沈小姐那邊的情況還不錯,人已經醒過來了。並沒有什麼大礙。”
助理微微的低着頭,恭敬而又迅速地開口。
“那那個孩子呢?”
洛御又追問了一句。
他現在只要一想到那天看到的血肉模糊的場景,便有一種窒息的感覺。令人十分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