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兮菀失去孩子之後,整個人很消沉,基本不出小小的院落。

    前有趙嬌娥,後有許兮菀,許府在這個冬天,籠罩在一層厚重的陰霾之下。

    時間悄無聲息的步入深冬。

    早前剛入冬時,下過幾次雪,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般紛紛揚揚,足足下了兩天。

    積雪層疊堆積,厚厚的沒過小腿,呼出的白色霧氣,在寒風中似能結冰。

    許逸申知道許知意怕冷,特意吩咐過,給她的屋子裏多加了三個炭盆。

    上好的銀骨炭,沒日沒夜的燃燒着,外面冰封雪凍,屋裏暖和如春。

    許知意趴在窗戶口,隔着木雕窗戶看小院。

    青山正在掃雪,他這個人踏實,做事也很認真,掃雪這種小事,他做的一絲不苟。

    青果在旁邊監工,話說的多,活兒做的少,時不時還要指點兩句。

    青山脾氣好,雖然臉上的表情是冷的,但無論她說什麼,都會乖乖聽話。

    兩個人搭配着幹活,院子裏的積雪,便被清理了一大半兒。

    許知意要求堆雪人,許邕最愛玩鬧,穿的厚實加入了兩個人。

    一番通力合作之下,雪人已經初具雛形。

    胖胖的圓圓的身子,腦袋正在緊鑼密鼓的製造中。

    天寒地凍,真正勞作起來,絲毫不覺得冷。

    青山與許邕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火力旺盛,這會兒熱的臉頰通紅,渾身上下都往外冒着熱氣,就連青果都覺得手腳如同火爐蒸騰般,絲毫不覺得冷。

    許知意看他們忙碌,都覺得有些疲憊,招呼他們道:“要不要進屋喝口茶歇歇?”

    “不用了。”許邕回頭笑着道:“馬上堆好了。”

    果然不出兩刻鐘,嬌憨豐滿的雪人就誕生了。

    許知意直呼可愛,顧不得嚴寒,小跑着從屋子裏衝出來。

    她穿的厚實,頭上戴着帽子,脖子上還繫着圍巾,圍巾毛茸茸的,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那雙靈動如秋水的眸子,白雪成了潔白的背景,她臉上的五官越發動人,就連腮邊的那兩朵粉,都比平時豔了幾分。

    她好看的叫人挪不開眼,但凡她出現,周遭一切都瞬間變得黯然無色。

    許邕慢悠悠回過神來,才問道:“阿姐,你不冷嗎?”

    “不冷。”她托腮端詳着雪人,稱讚道:“好看,就是光禿禿的感覺少點什麼東西。”

    “少什麼啊?”許邕試探的問道:“難道是少兩隻胳膊?”

    許知意噗嗤笑出聲:“你哪裏見過雪人有胳膊的?”

    “別人的沒有,我們的可以有。”許邕癟癟嘴:“那不是少胳膊,是少什麼啊?”

    許知意挑了挑眉,自顧自的將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上前給雪人戴上。

    她退後兩步看了眼,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這樣就順眼多了……唔。”

    纔剛取下圍巾,寒風便瞅準了時機,從四面八方往她領口灌,冷的她直打哆嗦。

    許邕忙取下自己的,將她拉到跟前。

    少年的個頭,與她差不多,自然親暱的將圍巾裹在了她脖子上。

    還是和之前的一樣,遮住了大半張臉,留在外面的挺翹的鼻和水汪汪的眼睛,在這樣的天寒地凍裏,顯得格外具有生機。

    許邕的圍巾顏色是墨色的,她先前戴着那條是粉色的。

    暗沉的顏色,襯托的她的膚色更加嬌嫩。

    青果看的目不轉睛,脫口而出道:“姑娘好美。”

    許知意朝她瞥了眼:“學聰明瞭,想偷懶先拍馬屁?”

    青果跺了跺腳:“纔不是呢,是真心實意的想誇姑娘。”

    “成了成了,知道了。”她在屋子裏待得悶,只是出來透透氣,如今看完了堆得雪人,頓時興致懨懨,提步往屋子裏面走:“你們繼續掃雪,我進去烤火去。”

    “好嘞!姑娘放心好了,我會好好監督青山的。”青果笑盈盈的應下。

    就在這時,院外響起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對方似乎是飛奔而來。

    踩在積雪上發出的咯吱咯吱聲響,一聲近過一聲。

    因着近來府上太多安靜,所有下人都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錯,還從未有過這樣的腳步。

    許知意好奇的嘀咕道:“什麼情況?”

    許邕就在身邊,聞言回答道:“不知。”

    兩個人話音剛落,小南軒的門就被推開了。

    管家累的大喘氣,表情泫然欲泣,一雙機靈的眼睛,逡巡過小院,立刻鎖定在許知意身上。

    “姑娘!”他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哭喪着道:“老爺出事了!”

    大雪下了兩日,城中積雪深厚,即便如此,在朝爲官的還是要日日出行早朝。

    當今聖上十分勤勉,登基多年來,從未因惡劣天氣而罷朝過。

    官府命人清出來一條通道,以供官員們上下朝。

    許逸申近來忙,回回回府都要到夜幕濃沉之際。

    今天因着雪下的太大,皇上難得早早的下了朝,許逸申也因此得以早些回府。

    誰知在回來的路上,有隻馬掌不慎脫落,馬兒腳下打滑,馬車竟然側翻。

    許逸申直接從裏面倒栽出來,磕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腦袋都破了,流了好多血。

    隨行的馬伕也摔的不省人事,幸好有個晚歸家的小娘子,見狀把人給救起來。

    她號召着周邊店家幫忙,又有人告知馬車是許家的,這纔將消息和人送回府。

    許知意跟隨管家來到主屋,大夫正在爲許逸申診治。

    她注意到門口還站着一個娘子,模樣約莫有三十多歲,相貌生的不錯,還有幾分熟悉。

    “是你救了我阿爹?”許知意走上前,客氣的問道。

    管家先前已經與這個女子有過交流,朝她點頭介紹說:“這是我們府上的大姑娘。”

    “大姑娘好。”那娘子福了福身子,說道:“救下大人的正是民婦。”

    “謝謝您了。”許知意親自將她扶起來,感激的握住她的手:“若是沒有你,情況恐怕會更糟糕。敢問娘子怎麼稱呼?”

    “民婦姓薛,名依嫺。”她回答說道。

    “原來是薛娘子,您的大恩大德,不知如何感謝是好,如果您不嫌棄,我備上了一點薄禮,還請您笑納纔是。”許知意給管家示意了個眼神,不多時,就見青果端着一個托盤,托盤上有個小木匣子,緩緩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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