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面?”不懂就問,方潛淵看向老者。
“米麪,米磨成的面。”
這大米怎麼還搶小麥的事?方潛淵感覺自己有些孤陋寡聞,又夾了片蒸肉——既不擔心大小,也不擔心肥肉,只管盡情的喫!
一連三片蒸肉,方潛淵不禁打了個冷顫——膩了,實在是膩了。
察覺到方潛淵的異樣,老者開始了重複,“喫,繼續喫!想我當初,一口氣能喫二十片!”
“我不信。”方潛淵搖了搖頭,“能喫十片,已經算是狠人了!”
老者哈哈大笑,“先喫點別的,換換口味。”
方潛淵張望一眼琉音,碗裏僅剩的鯽魚即將消滅乾淨,方潛淵又喫起了香腸——現在老實了,只挑純瘦肉的喫。
“要去添飯嗎?”老者揚起手,對着桌上的另一個人,愣了半天叫不出來名字,“讓他去添飯,他離得近。”
“你坐着,我給你添飯。”奶奶伸手想要接過琉音手中的碗。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琉音連連搖頭,拒絕了大家的好意。
方潛淵這才起身,端着碗和琉音一起去添飯,“黃辣丁好喫嗎?”
“這魚沒有刺!”琉音興沖沖的說道,彷彿發現了驚天的大祕密,“就是看起來好大一張嘴,躺在碗裏還在對你說話一樣。”
方潛淵被琉音的說法逗樂了,扭頭很是認真的看着琉音,“你咋像是在說醉話?”
“嘻嘻——”
添完飯,方潛淵才發現莫居然已經喫完了,一動不動的坐在上席——真不愧是綁來的人質,不過這人質太淡定了。
有了飯,方潛淵自然是要再戰蒸肉,現在可就有底氣了。琉音似乎對蒸肉並不感興趣,又小心翼翼的挑了條鯽魚,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你怎麼不喫飯?要不我幫你去添飯?”方潛淵看着彷彿在閉目凝神吸納靈氣的老者。
“老了,沒什麼飯量。”老者微微搖頭,扭頭朝向方潛淵,而眼神慢了兩步纔看了過來。
這下是真的醉了,方潛淵不再打攪老者,筷子迅速撥動着米飯,頃刻間就剩餘一口,然後扭頭看着琉音——她的喫飯速度顯然很慢。於是方潛淵像是走馬觀花一般,對着所剩無幾的各式菜餚指指點點。
很快,桌上還在動筷子的就只剩琉音和方潛淵。大家並沒有離席,而是聊了起來。
“明天天氣不錯,可要抓緊時間插秧。”
“還是再等兩天,誰知道還有沒有妖獸?”
“秧苗都那麼長了,哪還能等?”
原來都是些田間地頭的事嗎?方潛淵察覺到琉音即將喫完飯,於是卡着時間和琉音一起放碗——
這頓飯終於結束了。
弦高那邊聊得正是興起,方潛淵可不想繼續傻坐下去,於是伸起了懶腰——果然吸引到弦高的注意,方潛淵扭了扭頭,示意應該回去睡覺了。弦高果然開始說着告辭的話,大家開始互相拱手,終於,莫率先站了起來開始離席。
謝絕了大家相送的好意,弦高將豔尾蛇收了起來——看見豔尾蛇瞬間消失,大家的反應一如方潛淵那時一樣。
一步三回頭,話好像永遠也說不完一樣。方潛淵急忙逃到最前面,只剩弦高一人在最後面應對着局面。
“有件事要說一聲,我以後再也不用法術,只憑武力。”方潛淵辛辛苦苦積攢了一個星期的靈氣,談笑間化爲了泡影,方潛淵很是心痛。
既然不是徵得同意,大家也沒有說些什麼,沉默着表示自己已經知曉。
“照亮!”方潛淵不知道在對誰說話,金算盤瞬間出現,夜路不再漆黑,“嘿嘿,胖子你沒喝醉?”
“你還好意思說這事?”弦高拎着算盤快步向前,走到方潛淵身旁,“當時就五六個人圍着我,讓我喝酒,本來已經可以推辭過去,結果你那邊來人說是我會喝酒——簡直就是釜底抽薪啊,瞬間百口莫辯,支支吾吾硬着頭皮,端起酒杯。”
弦高的話明顯增多,方潛淵笑容愈盛,“又沒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還不是——”
“誰都有資格說這話,唯獨你沒有!”弦高滿口的酒氣,“就是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
“哈哈哈!”方潛淵不僅不反思自己的過錯,反而笑得這麼開心,一巴掌拍在弦高背後,“酒是糧**,越喝越年輕。”
弦高瞪了一眼方潛淵,像是還要繼續指責。於是方潛淵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跑去找琉音了——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喫的開心嗎?”
“開心!我現在明白什麼叫做全村的客人了。”琉音連連點着頭,“小心點別讓他們聽見——”方潛淵壓低聲音,鬼鬼祟祟的說道,“我們那桌既有大公雞的雞冠,又有老母雞的雞蛋,而且米蝦上了兩盤,最重要的是並沒有喝酒。”
之前的哭泣或許是因爲這件新衣,但對琉音好,絕不是這個原因。方潛淵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你說,我們能找到那個人嗎?”琉音突然小心翼翼的問道。
略微思索,方潛淵搖了搖頭,“人海茫茫,怕是永遠也找不到。”
“萬一找到了呢?要告訴侯伯他們嗎?”琉音並不像方潛淵這般悲觀。
“萬一找到了,那就更——”麻煩二字被方潛淵嚥了回去,話鋒一轉,“假如真的找到她,而她並沒有打算回來見侯伯的話,我個人不會告訴侯伯這個消息,就說沒找到也沒消息。”
琉音有些悶悶不樂,微微搖頭,最後輕嘆一聲,“如果告訴侯伯,他們肯定會去找她的。”
千辛萬苦,見一個不願相間的人,而那個人甚至還是自己的子女——
“我們以後有時間,就回去看看丹姨吧?”
“好呀!”琉音的笑容再次浮現,方潛淵甚至還想到了方家村——
除了村老,我好像並沒有回去的理由?倒是方潛凡,還要回去多看一個人,季叔。
“那我們就先找着,說不定皆大歡喜呢?”畢竟只是猜測,琉音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好!”
“我還想到了一件事!”琉音笑嘻嘻的說道,“之所以說喫多了那兩樣東西會變笨,是因爲一個是殺雞取卵的雞蛋、另一個是開春的魚籽,因爲有營養就毫無節制的不斷索取,最終就真成了笨蛋。”
嗯?這樣的解釋,足以說服方潛淵,方潛淵突然一本正經起來,“怪不得我的字是那樣,原來雞爪也不能多喫。”
“嘻嘻——”琉音連連搖頭,顯然方潛淵的字和雞爪並無關係。
回到落腳的房子,屋內明顯經過打掃,乾淨到讓方潛淵甚至懷疑走錯了地方。桌上的衣物不知所蹤,莫去往廂房,琉音去往主臥,弦高此刻大搖大擺的走向側臥——
方潛淵這纔想起今晚居然要和絃高大被同眠。
人生啊,悽慘啊!
等方潛淵後腳跟進側臥,發現弦高動作迅速到已經躺好準備入睡——這怕是飛過去的吧?小狼佇立在房門外,似乎並不想進來,方潛淵連連招手,小狼豎着大尾巴緩緩走了進來。
方潛淵躺下睡好,弦高源源不斷的散發着酒氣,開始了嘀咕,“你怎麼知道我會喝酒?”
“掐指算出來的。”方潛淵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那你爲什麼不喝?”
“免得我倆今晚打醉拳,萬一把牀弄塌了,這可不好解釋。”
弦高嘿嘿的傻笑起來,準確的說,弦高的傻笑一刻也沒停過。
長舒一口氣,方潛淵緩緩閉上雙眼。
“你怎麼知道我會喝酒?”
嗯?方潛淵面露古怪、
“因爲我會相面。”
“那你爲什麼不喝?”
“因爲我要送你回來。”
“嘿嘿——”方潛淵的回答,助長了弦高的傻笑,這麼明顯的假話居然都聽不出來?
方潛淵再次閉上雙眼,思緒如潮水一般退去,再次席捲而來的正是睡意,夢境即將展開——
“你怎麼知道我會喝酒?”
突然的對話,瞬間嚇退了膽小的夢境,方潛淵滿臉的不悅,按捺着怒火,一聲不吭。
“你怎麼知道我會喝酒?”似是由於沒有回答,弦高嘟囔着繼續問道。
怎麼像是陷入死循環了?方潛淵現在才醒悟過來,弦高雖然回來的時候看似清醒,這一躺下,胃裏的酒就全流到腦袋裏了?
罷了罷了!惹不起我總躲得起吧?
一片漆黑,方潛淵摸索着睡到另一端,這樣彼此只能看到對方的腳——
你總不至於和我的腳說話吧?
終於,方潛淵總算能睡個安穩覺,然而思緒還未來得及退去,弦高卻開始打鼾——
“哈昂——哈昂——”
方潛淵頓時瞪大雙眼,睡意全無。千算萬算,怎麼忘記他今晚要和我睡一起呢?
後悔,方潛淵異常後悔。之前外出睡睡袋,也沒見弦高打鼾啊?這酒還有這個副作用?
翻來覆去,方潛淵輾轉難眠,好不容易即將睡着,鼾聲突然停止。方潛淵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水,我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