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了、熟了!”方潛淵急忙說道,目光卻是盯着正在啃骨頭的琉音——
弦高讓人嘗一下鹽味如何,琉音雖然沒有自告奮勇但一副望眼欲穿的表情;眼見琉音得到一塊排骨後,方潛淵則是一本正經的說“一人難合百人味,所以不能只讓一人嘗鹽味”;琉音和方潛淵都有肉喫,那自然不能冷落莫——
莫很是斯文,並不像方潛淵和琉音那樣用手拿着。他很淡定的直接把碗遞了過去。偌大個碗裏只有一塊排骨,看起來有些像是弦高並沒有滿足莫的要求。
琉音雖然是第一個喫的,但喫的最慢,此刻還在齜牙咧嘴的啃排骨,方潛淵看她費勁的模樣,恨不得上去幫忙。
“我是怕還沒有燉爛。”衆人之中唯有弦高沒喫,所以此刻顯得信心不足。
香味乘着熱氣開始瀰漫,整個廚房都充斥着肉香味。那塊排骨簡直就是隔靴搔癢,而且完全不止癢——
“貪多才嚼不爛。你要是燉到明天,肉是燉爛了,但人也沒了。”方潛淵猛嗅着,彷彿錯過這香味都是天大的罪過。
尤其是點綴的些許朝天椒,聞起來不僅不嗆人。而且使得這香味不斷猛叩心扉。即使還沒有喫,就知道朝天椒和羊肉是絕配!
“那好吧!”弦高回頭本打算看方潛淵,卻看到莫也在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知道不能再等下去。
廚房內頓時熱鬧起來,方潛淵拿着碗筷,莫則是在前面頻頻回頭的帶路,琉音跟在弦高身後還啃着排骨,小狼走在最後直勾勾的盯着琉音,尾巴似搖非搖,彷彿注意力全被羊肉吸引。
依舊是各自坐在座位上,此刻的方潛淵可不在意弦高是否坐在上席。左手端着碗,右手筷子顯然正在蓄力,目光已經在奶白色的羊湯裏歡快的游泳。
“清湯羊肉,不過稍微加了點朝天椒點綴一下。”弦高開始介紹,話未落音,卻發現三人的筷子已經急不可耐搜尋着獵物。
“忘記拿湯勺了!”弦高並不着急開始喫飯,眼見三人各自忙碌,於是笑呵呵的起身向廚房走去。
羊肉,羊肉的滋味有什麼好說的?
方潛淵無疑是幸運的,因爲他能盡情的享受羊肉的肥美,畢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喫這看起來白花花的肥肉。
莫是其中之一,琉音則是嚐了一塊肥肉後瞪大眼睛,似是難以接受。
雖然湯勺來了,但方潛淵並沒有像弦高那樣開始喝湯,依舊專注於喫肉。
果然,還是喫到嘴裏的肉更香!
所有的等待都值得,每一顆牙齒彷彿就是爲了這一刻而生。方潛淵心底的小人手拉手圍着那個格格不入的小人轉着圈,氣氛歡快而熱烈。
“味道如何?”弦高似是照例問道。
莫聞言停下夾菜的動作,扭頭看向弦高,很是鄭重的點點頭,“好。”
琉音則是一邊嚼着肉一邊連連點頭,不斷地用手指着自己的嘴,示意不方便說話。
方潛淵則是變成了莫,彷彿沒聽見一樣——
只可惜這盆羊肉太小,要不然我直接跳進去,遊在裏面喫!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個裝羊肉的湯盆,說是湯盆實則是洗菜盆。顯然莫的廚房並沒有坐好迎接“貼秋膘”這位客人。但這在方潛淵眼裏並不是問題,只要能裝下足夠多的羊肉,哪怕是用桶也無所謂!
大家的筷子從之前的忙碌逐漸變成略帶停頓,或許並不是因爲喫飽——
“哈哈,把最後幾塊撈完,我再去添!”弦高笑呵呵的說道。
原來還有?剩餘的三人之中唯有方潛淵顯得不那麼驚喜,畢竟這羊肉就是他和絃高一起買的。
……
“喫米飯要是能長膘,那何須現在再貼秋膘?”方潛淵當時就是這樣對弦高說的,“所以咱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不喫飯完全喫羊肉!”
羊肉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便宜,但探尋洞府賺取靈石不就是爲了此刻嗎?所以羊肉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貴。
……
碗裏的羊肉還沒喫完,弦高就端着湯盆大步走來,升騰的熱氣似是在前面帶路一樣。
第一階段完成,此刻肚裏的饞蟲已經餵飽,所以可以進行第二階段——喫飽,至於喫飽就不必那麼着急。
“饅頭要等明年才能喫到苦瓜?”方潛淵突然說道。
莫從碗裏挑出一個朝天椒,這個季節又如何能有苦瓜?
“可憐啊,可憐!”方潛淵毫無同情的說道,臉上甚至滿是幸災樂禍。
“種。”莫似是意識到朝天椒是如何得到,理所當然的說道。
“這是什麼季節?你以爲想種就能隨便種的?”方潛淵並沒有等來莫的後續,提醒道。
莫沉默以對,左思右想後,“試試。”
雖然莫依舊面無表情,但這倆字飽含着無奈。
方潛淵微微搖頭,沒有對策就想解決問題,這無疑是在用頭撞牆。
“或許我可以幫忙!”琉音突然說道,“畢竟後花園裏還有那些靈草也要過冬。”
這話無疑帶給莫天大的希望,莫像是第一次直視着琉音,“試試。”
之前的莫是明明已經瘸腿卻還堅持要往前走,而此刻則是琉音遞來不知是否有用的柺杖。
“好!”琉音撥弄着頭髮,繼續埋頭擠眉弄眼的喫羊肉。
是否能成功可以拭目以待,方潛淵則是沒想到莫對於苦瓜的執念居然這麼深。
“那是花園,雖然現在看起來是那樣,但那真的是花園啊!”方潛淵急忙提醒着。
“她把花園當農田,不,是當做藥田。”方潛淵並沒有扭頭,擡手指着琉音,隨後又指向弦高,“還有個往花園裏隨意撒辣椒種的傢伙。”
“然後到你這,就光明正大的要把花園變成菜園?”方潛淵環視一圈,“沒感覺你們一個比一個過分嗎?那可是百花爭妍的花園啊!”
方潛淵像是在替那些花朵哀嚎一樣。
然而最重要的問題——
花呢?
既然是花園,那花呢?這樣又可以把矛頭指向辣手摧花的莫,然而在座的三人居然沒一人問出這個理所當然的問題,方潛淵滿臉期待逐漸變爲失望。
“種。”莫似是毫不介意。
“就算要種,那也應該種西紅柿。”方潛淵微微點頭,“不僅熟的能喫,而且生的也能喫;更重要的是不僅你能喫,而且我們也能喫。”
弦高微微一愣,“對啊,那爲什麼不種西紅柿呢?”
方潛淵強忍笑意,繼續一本正經的看着莫,很期待莫會作何回答,不知會不會也掉進坑裏——
“還錢。”莫看着方潛淵莫名其妙的說道。
方潛淵頓時笑了起來,全然不顧愈發疑惑不解的弦高。以找茬對找茬,而不在乎這個找茬聽起來像是很有道理。
這纔是正常反應!
“可惜,明明想把你帶進坑裏,結果卻是另外一個聰明蛋。”方潛淵滿臉笑容的看着莫。
“嗯?”隱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弦高有些疑惑,隨後像是拋開所有思緒,也和方潛淵一樣哈哈大笑起來。
“你以爲我說的聰明蛋是誰?”方潛淵看着同笑的弦高,笑容愈發燦爛,嘴角都要咧到後腦勺去。
“原來是說我嗎?!”經過提醒,弦高像是才意識到問題的關鍵,燦爛的笑容頓時變成苦笑。
“我隔山打牛拍了一巴掌,結果這牛不僅不疼,還哈哈大笑。經過提醒以後,才知道自己捱打——”方潛淵一本正經的說道,“看樣子,沒必要對着它彈琴了呢!”
弦高掉進坑裏本來就夠慘的,方潛淵居然並不滿足於幸災樂禍,甚至還在落井下石。落井下石扔下一塊“隔山打牛”的石頭也就算了,居然又扔下“對牛彈琴”這第二塊石頭——
慘,弦高是真的慘。
不僅如此,此刻完好無損的弦高依舊不明白當初逃出昏睡陣加火陣後,自己的頭髮爲什麼會像是被火燒過一樣——
唯一知道真相的方潛淵,自然不可能告訴弦高他的頭髮確實被火燒過。
湯盆裏的羊肉越來越少,四人的胃口果然不小。
廚房裏似是有一口羊肉噴泉一樣,取之不竭,天知道這是弦高第幾次端着湯盆補滿羊肉了。
怎麼還有?縱使是買羊肉的當事人之一,方潛淵也不禁有些驚訝。
琉音坐在長凳上,並不像剩餘三人那樣有椅背可以依靠。放下的筷子似是表明已經喫飽喝足,琉音滿臉的愜意。
“現在喝一口冷水會是什麼感覺?”方潛淵不斷擦着嘴脣,看向還在大快朵頤的弦高。
莫似是也注意到嘴脣的異樣,彷彿隨時準備起身回到自己的臥室。
“琉小音,咱下次喫飯能不能用筷子?”方潛淵一本正經的看向琉音。
這話無疑是在說琉音的喫相過於野蠻,琉音開始左右搖頭,彷彿這樣就聽不見方潛淵說的話。
“等等!”方潛淵突然說道,隨後擡起手不斷靠近琉音,最終停在了半空。
方潛淵滿臉的不可思議,“爲什麼你頭髮上面都有羊油?”
聞言,琉音瞬間瞪大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