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玥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故意降低音量,不只是司揚聽到了,容靳等人也聽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瞬間屏住了呼吸。

    ——楚流玥當真是一貫的膽大,當着太子的面也敢說這種話!

    然而,出乎預料的是,容靳聽到這一句,卻只是皺了皺眉頭,並未發怒。

    他深深地看了楚流玥一眼,就轉過頭去了。

    衆人一臉茫然:太子居然不打算找楚流玥的麻煩?她的話說的這麼難聽,太子居然也能忍?!

    容靳還真的能忍。

    既然他心裏已經打定主意,重新贏回楚流玥,那麼這點小事兒,自然不算什麼。

    說起來,以前楚流玥在他這裏,也是受了不少委屈,心裏對他有些怨氣也是正常。

    這不也正說明她還是在意他的?

    想到這裏,容靳心中非但沒有半分的惱怒,反而還有了一絲隱隱的期待。

    楚流玥喜歡他多年,他是知道的。

    當初他被楚纖敏迷惑,才和她解除了婚約。

    但那麼多年的鐘情,怎麼可能說沒有就沒有?

    只要他放下身段,楚流玥一定還會回頭的。

    如今父皇對他頗爲不滿,如果能重新贏回楚流玥,相信也能讓父皇大大改觀。

    先前他雖然有些後悔解除了和楚流玥的婚約,可是礙於身份和臉面,並沒有什麼想法。

    但如今,楚流玥聲名赫赫,已然成爲人人豔羨的天才。

    他就算是和她和解,也不算失了身份。

    爲今之計,還是應該找個時機,與楚流玥說明自己的心意

    楚流玥自然不知道這短短時間內,容靳已經想了這麼多。

    她只是覺得被容靳噁心到了。

    這個男人,心狠手辣,自私自利。

    當初覺得原主是廢柴,玷污了他尊貴的太子身份,就和她解除婚約。

    後來楚纖敏毀容,沒有了什麼利用價值,他也就棄之如敝履。

    這樣的人,被他多看一眼,她都覺得胃裏一陣翻涌。

    “哎,流玥,我怎麼覺得太子對你的態度有點不對勁?“

    司揚看了看容靳,又看了一眼楚流玥,低聲問道。

    楚流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司揚乖覺的在自己嘴上輕輕一劃,閉上了嘴。

    一直閉着眼睛在默背玄陣的司霆睜開眼,看了一眼容靳,而後垂下眼簾,遮去了眼底的神色。

    其實剛纔他就已經停止了默背,周圍的那些話他聽得清楚。

    容靳心胸狹隘,如今這麼反常,肯定對楚流玥有所圖謀。

    他本想提醒楚流玥小心容靳,但話到了嘴邊,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這麼聰慧,想必是能應付的來的。

    他還是不應該想那麼多了。

    司霆深吸口氣,閉上了眼睛,將心底那一絲雜亂的思緒揮散。

    隨着時間的推移,比賽越發激烈。

    三大學院之前,武者的箱子裏的名字,也逐漸減少。

    在下午的時候,楚流玥再次被南風學院的一個少女抽中。

    但那少女本身是三階武者,或許知道自己不是楚流玥的對手,竟是乾脆選擇了放棄。

    這是此次青驕會開始之後,第一個選擇棄權的人。

    在此之前,誰都想不到,三階武者抽到一階武者,居然還會棄權!

    但這個人是楚流玥,似乎也變得合情合理起來。

    ——她已經連續打敗了兩個四階武者,已經足夠證明她的實力!

    三階武者,在楚流玥面前,實在是不夠看。

    從某個角度而言,棄權也不失爲一種好選擇。

    畢竟,楚流玥出手果決,招式狠辣,萬一不小心再像是雷鳴威那樣被踢昏了過去,那可怎麼辦?

    南風學院衆人雖然覺得有點不舒服,但也沒有多說什麼。

    因爲他們很清楚,若是換做自己,也未必有勇氣和楚流玥一戰。

    於是,楚流玥再次晉級!

    當第二天的比賽結束時,青驕會武者的參賽者,只剩下了最後的十人!

    孫仲言將三個箱子裏剩下的最後幾個紙團拿出來,分別念出了這十個人的名字。

    其中,天麓學院三人,太衍學院三人,南風學院四人!

    而楚流玥,赫然在列!

    她也是這十個人之中,唯一的新生!

    當聽到楚流玥的名字,廣場之上一片譁然。

    衆人既覺得震驚,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楚流玥雖然只比了兩場,但是含金量十足,誰也不會懷疑她的實力。

    她的的確確有站在前十的資格!

    孫仲言看向四周:

    “明天的比賽,就時這十個人的最後對決!這一屆青驕會的武者第一,也將從這十個人之中誕生!今天回去之後,還請大家養精蓄銳,明天盡力拔得頭籌!“

    衆人齊聲響應,似乎已經可以想象到明日比賽是何等激烈,不由得都興奮了起來。

    楚流玥隨着衆人起身,打算回學院。

    可是沒走幾步,便被人擋住了去路。

    正是容靳。

    周圍人看到這情形,紛紛識趣的避讓開來,但是眼睛卻一直在朝着這邊看,生怕錯過什麼。

    走在人羣中的楚纖敏也看到了這一幕,一顆心懸了起來,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想要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容靳看着楚流玥,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和:

    “流玥,本宮想和你說幾句話。”

    楚流玥神色淡淡:

    “殿下和我之間,應該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吧?”

    容靳倒是也不在意被她甩臉色,只當她在耍小性子,笑了笑,道:

    “不會耽誤你太久時間的。”

    楚流玥懶懶擡眸:

    “太子殿下,我的時間很寶貴,並不想浪費在你身上。”

    這話就有些難聽了。

    容靳有些尷尬。

    楚流玥說完,擡腳就要繞過他離開。

    容靳連忙再次擋在她的身前,也顧不得什麼了,道:

    “既然如此,本宮就直說了。青驕會之後,金桂園的桂花都開了,你來賞花嗎?“

    金桂園是容靳名下的一個園子,當初是他十六歲生辰的時候,嘉文帝賞賜給他的。

    裏面種着無數桂樹,每到這個時節,桂花盛放,香飄滿院,也是帝都一處有名的景。

    楚流玥眉梢緩緩挑起。

    金桂園?

    那不就是原身去參加太子壽宴,卻因爲衣着破舊被嘲笑,最終被趕出來的地方嗎?

    容靳到底是怎麼想的,那種讓她受盡屈辱的地方,他居然還好意思邀請她去?

    “不去。”楚流玥乾脆的拒絕。

    “爲什麼?”

    容靳一臉不解。

    “你以前,不是很喜歡那裏的嗎?你說桂花香濃,賞月最佳”

    “難爲太子殿下還記得這些。但不知您是否還記得,您那時候說的話?”

    容靳的聲音戛然而止,臉色也有些不好。

    “您說,金桂寓意‘金貴’我這樣的落魄乞丐,是沒有資格進入其中的。”

    楚流玥嘴角噙着幾分笑,然而眼中卻沒有半分笑意。

    容靳當然記得。

    那時候他只覺得楚流玥卑賤,別說踏入金桂園,就連讓他多看一眼,他都覺得難受。

    而在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請過楚流玥。

    “那那都是過去的事情瞭如今再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流玥,今時不同往日,本宮是真心邀請你去的。“

    楚流玥一字一句道:

    “太子殿下,我也是真心不想去。拒絕的話,要說幾次您才能聽懂?”

    容靳如同被當衆甩了一個耳光,難堪不已。

    “我和太子殿下已經解除了婚約,自此再無任何關係。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更不會有。所以,這樣的事兒,以後您還是去找別人吧。”

    楚流玥的目光淡淡掃過不遠處的楚纖敏。

    “畢竟,等着您寵愛的人,可還有的是。”

    說完,楚流玥也不去看容靳的臉色,擡腳就向前走去。

    這一次,容靳沒有阻攔。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話,已經是他的極限!

    而現在被楚流玥這樣不留情面的拒絕,更是讓他難堪至極!

    楚纖敏咬緊脣瓣,好不容易纔剋制住心底翻涌的嫉妒和怨懟,走上前去,低聲勸道:

    “殿下,咱們先回去吧?“

    容靳看了她一眼,瞧見她臉上帶着的面紗,又是一陣厭惡。

    若非是楚纖敏從中挑撥,他和楚流玥怎麼也不會鬧成今天這樣!

    他猛地一揮袖,甩開了楚纖敏的手,轉身大步流星的離開,連一個安慰的話語都沒有。

    楚纖敏一個踉蹌,竟是直接摔倒在地上。

    “嘶啊——”

    手臂上傳來一陣劇痛,令她不自覺的痛呼出聲。

    今天她上場比賽的時候,運氣不好,遇到一個四階武者,輸了比賽不說,還被打傷了。

    這一倒下,正好擦到了傷口。

    周圍人冷眼旁觀,神色各異。

    如果是以前,看到楚纖敏這樣,肯定有不少人立刻上前幫忙。

    但現在,她容貌已毀,又已經嫁到太子府做了不受寵的貴妾,她的父母更是麻煩一堆

    誰還會冒着得罪楚流玥和太子的危險去幫楚纖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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