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喫喝喝了半天后,他就鬧起了肚子。

    這是肯定,一個從不喫半生不熟東西的人,猛一下吃了這麼多還帶着血的烤肉,再加上喝的都是燒刀子一樣的高度白酒,就是銅牆鐵壁也頂不住啊,更何況一個幾天沒有進食的人呢?

    他實在忍不住了,才悄悄附在左白耳邊說:“左大哥,請問茅廁在哪兒?我想去方便一下。”

    左白正在和黑漢划拳,再加上喝酒喝的雲山霧罩,大着嗓子問了句:“什麼?”

    林向笛又問了一遍。

    左白恍然大悟,嘿嘿一笑,掄圓了胳膊畫了一個大圈,大着舌頭說:“這……天空地闊……哪裏還不能拉個屎了?你……你想去……想去哪裏拉,隨你便……”

    衆人都進入了醉酒狀態,跟着左大哥嘿嘿傻笑。

    黑漢打了個大大的飽嗝,笑着說:“問,這世間什麼最舒坦?答,找個沒人管的地方,拉他個野屎。”

    衆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左白說:“聽……聽清了吧?去吧,去……拉屎去吧。”

    林向笛的臉都要紅到腳底板了。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幸好,他們都醉的有點厲害,估計醒來也不會記得這尷尬的一幕。

    他匆匆離開,繞到屋後去找個地方解決問題。

    可走到屋後一看,那裏早都成天然的茅房了。他頓時有點噁心,急忙跑開了。邊跑邊想,國家出力氣搞廁所革命還是非常有道理的,不然滿大街都是這樣的場景,誰能受得了啊?

    左邊就是沙漠。右邊還是一圈房舍。

    他想了想,選擇了左邊。因爲右邊的房舍後,估計還是天然茅房。他可受不了。

    走了約有七八分鐘,他確保自己不會被任何人看到後,才找了個地方蹲了下來。

    可一個大問題擋在了他面前,他,便祕了。

    蹲了好些時間,腿都蹲麻了,也沒有解決問題。他絕望的想,要不回去吧。

    就在這時,他耳中傳來一陣中空串珠聲,聲音極大。

    雖然短時間內,林向笛的大腦還沒有辨識出那是什麼聲音,但他還是被嚇出一身冷汗。

    忽然,他的意識裏出現了一種在進沙漠前看過的資料,一則視頻資料,一條有響環的蛇,一條聞名世界的劇毒之蛇,響尾蛇。

    這……這不就是響尾蛇尾部發出的聲音嗎?

    這麼大的聲音,那蛇一定就在自己附近。

    林向笛原本就蹲麻了的腿肚子一下子就劇烈抖動起來。他使勁的閉了閉眼想: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剛被救,出來上個廁所的功夫,就又要喪命了?這不是白白辜負了老鐵的一番美意嗎?

    就在這麼想着的時候,他聽到響尾蛇的聲音又動了起來,聽聲音,這位毒王離自己是越來越近了。看來今天真的是難逃一劫了。

    他一動也不敢動,不敢回頭看響尾蛇在哪裏。會不會正在自己的屁股後面呢?它會不會對着自己的屁股來一口?

    我的天啊!

    不要啊!

    他只是在網上看到過這種蛇,可是怎麼對付,卻是一點都沒有辦法。怎麼辦?現在大喊讓那羣彪形大漢來救自己,是不是有點low?要是被他們看到自己光着屁股,估計會被取笑個沒完沒了。

    林向笛真的絕望透了。

    他仰望蒼天,內心祈求:求老天爺給個痛快吧!

    正在他爲自己默哀時,身後傳來高一聲低一聲的呼喊:“林老弟!”

    “老林!”

    “林老弟!”

    聽聲音不止有左白,還有黑漢和刀疤臉,他們應該是坐在營地裏喊着他。他大氣也不敢出,因爲他不確定蛇有沒有聽力。萬一他用盡力氣吼一聲,人沒到,蛇先衝着他的屁股來一口,可太不值得了。

    他還是有了點希望。得不到迴應,估計他們會來找自己。再等等,堅持堅持。

    沒等到左白,卻等到了鐵蛋。

    她是從側面悄無聲息走過來的,因此,可能只看到了林向笛屁股的側顏。

    林向笛的眼角出現鐵蛋的身影時,當即就要昏死過去。被一個女孩看到了這一幕,自己還能活下去嗎?

    鐵蛋紅着臉,絞着手指站的不遠不近。她低着頭對林向笛說:“左大哥喊我來叫你。”

    響尾蛇大概是聽到了動靜,還沒有等林向笛回話,就先擺動起自己的尾部。那空靈的串珠聲又響了起來。

    這一次嚇白了臉的是鐵蛋。

    她小聲的提醒林向笛說:“你背後有條蛇。是響響蛇。”

    林向笛點點頭。心想:我能不知道嗎?這麼大的動靜,傻子都知道了。

    可鐵蛋卻慢慢的向後撤着腳步。

    林向笛使勁向鐵蛋使眼色,想讓她想辦法幫扶幫自己,可即使眼睛都快翻出白眼仁了,也沒架住鐵蛋退到安全距離後一溜煙的跑了。

    他翻了翻白眼,快要氣的背過氣去。

    不過,還算鐵蛋仗義。她是跑回去搬救兵了。只是,這救兵,有點太多了吧。二十多個彪形大漢,同時抵達現場。

    林向笛看不到他們的臉,只能感覺到深深地尷尬。

    一羣彪形大漢,看着自己的屁股,而且自己的屁股下,還有一隻能奪人性命的毒蛇。這種場景,天啊,想想都尷尬到已經社死了。

    人羣中站出一個起初最不起眼的小個子,他帶了一雙特製的棉手套,長度一直到肩部。

    他慢慢向前靠近,怕驚動了蛇,他說:“林老弟,你別動。你可千萬不要動。”

    林向笛小聲的說了句:“我倒是敢。”說話間,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的牙齒碰撞聲。

    小個子慢慢走近,忽然沒頭沒尾的說了句:“你的屁股比臉白。”

    林向笛聽到身後有人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可立馬停住。再沒有聲音。他也不敢說話,只能定定的保持同一個造型不動。至於看屁股麼,木已成舟,他沒辦法了。

    小個子一看就是行家裏手。手快速的伸到林向笛屁股下,一把握住了蛇的七寸之處,按進沙中,爲了防止它猛的擡起頭咬到林向笛。

    小個子大吼一聲:“跑。”

    林向笛忘記了自己正處於蹲着的姿勢,重心往前一移,重重的摔進了沙中。

    看熱鬧的人們,笑聲差點掀了天。

    小個子一把把蛇甩出去好幾丈遠。從沙中拉起已經沒臉見人的林向笛說:“起來吧,別趴這兒。我們常在這兒拉屎撒尿。”

    林向笛一個骨碌就爬起來,拍打趕緊臉上的沙子。

    黑漢笑的聲音都劈叉了,他說:“哎呀,我的媽呀,我的肚子笑的疼。林老弟,你……你……”他又笑作一團,根本說不下去。

    左白也跟着衆人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說:“林老弟,這下子你可走不了了。你欠我們這裏兩條命了。”

    林向笛此刻已經沒有任何想法了,他甚至想剛纔還不如被蛇咬死算了。他面無表情的對着這些已然笑瘋了的大漢們,心裏卻在默默流淚。

    這會兒沒有見到鐵蛋,估計她是看到了自己的屁股,誰知道這小妮子到底是從哪個地方冒出來,興許參觀了自己屁股的全貌也說不一定啊。

    左白走過來攬住林向笛的肩膀說:“走吧,有驚無險。今天幸虧有小三兒,不然你就完了。走走走,喝酒壓壓驚。”

    林向笛難爲情的對左白說:“不行,我不能走。”

    左白問:“爲什麼啊?”

    林向笛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說:“我還沒有上完茅房呢。”

    周圍的人先是一愣,然後爆發出更加劇烈的笑聲。

    左白一個斯斯文文的人,此刻也笑的直不起腰。他說:“林老弟,這次上茅房就別跑那麼遠了。我們不會看你上茅房的。”

    黑漢說:“那是,因爲我們都看過了。”

    刀疤臉接着說:“你的屁股確實比我們的都白。”

    林向笛翻翻眼睛,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緊緊的抿着嘴,不想說話。

    左白招呼大家說:“走了,走了。謄開地方,讓林老弟方便吧。”

    黑漢說:“這次鐵蛋估計再也不偷看了。”

    林向笛張大了嘴,結結巴巴的問:“鐵蛋還偷看?”

    刀疤臉不屑一顧的問:“不然你以爲她是怎麼發現你被響尾蛇盯上了的?”

    林向笛問:“她偷看我幹嘛?”

    刀疤臉露出邪魅的笑說:“還能爲啥,看上你了唄。”

    半個鐘頭後,林向笛向回走去。原本聚在一起的人們已經散開了。只剩下爲數不多的幾個人在清理碗盤。忙的最多的是鐵蛋。

    這會兒他有點不好意思面對鐵蛋。畢竟,她是個女孩。可就因爲是女孩,也不能偷看男人的屁股啊。

    鐵蛋看到他走過來,臉騰的一下就紅了。低着頭,抱着一摞碗從他旁邊走過。

    林向笛輕輕咳了一聲。

    鐵蛋站住了腳。

    他摸了摸鼻尖對鐵蛋說:“剛纔謝謝你啊。”

    鐵蛋什麼也沒有說,一擰身子,抱着一摞碗就跑開了。

    林向笛看了看四周,好像也沒有自己能幫上忙的地方,於是,踏步走進了之前自己躺着的屋子。

    尷尬的他把臉埋進被子中。他想:我得早些離開這裏,不然我非得被這些人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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