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夢中破案 >第四百二十七章 天意弄人
    “小鬼,誰允許你偷看我的文件了,偷看巡捕的文件,是犯法的知道不?”孫警官怒道。

    “我只是……我只看了一眼……真的……”我嚇得語無倫次。

    孫警官眯着眼睛,嘴角突然露出狡猾的笑容,說道:“不如這樣,我考考你,你要是答的上來,這件事就算了;如果你答不上來,就別怪我不客氣,請你去派出所裏反省幾天。”

    他這樣一說,我反而安下心來,因爲我大概猜到他要考我什麼!

    果然不出所料,在我點頭同意之後,孫警官便問我:“你說說看,這個男人是被什麼兇器殺死的?”

    “照片給我。”

    我接過照片,又掃了一眼,十分肯定地說道:“喉嚨上的傷口正是致命傷,從傷口的形狀來看,是被帶有棱角的銳器所傷,但如果是小刀、匕首之類的兇器,我想你大概也不會特意問我這種問題,所以兇器一定很特別!”

    孫警官來了興致:“可以啊,小毛孩子說得有模有樣的,你倒是說說看,兇器到底是什麼?”

    我遞過照片:“兇器就在這張照片上。”

    孫警官盯着照片,眨了眨眼道:“兇器就在照片上?你不是在胡說八道吧,這案子是我親自參與調查的,現場裏裏外外都找遍了,也沒找到兇器,其實兇手都已經抓住了,要不是因爲兇器……”他突然止住話頭,咳了一聲:“別廢話,快說兇器是什麼!”

    “正是地上的鈔票!”我乾脆利索的答道:“準確來說,是這些鈔票。”

    孫警官驚愕地眨着眼睛:“鈔票?不,這怎麼可能?”

    “爲什麼不可能,把一沓嶄新的鈔票緊緊地捆在一起,邊緣的鋒利程度足以割出這麼深這麼長的傷口,然後再把它們散開,拋撒在命案現場,所以‘兇器’就消失不見了。”我答道。

    孫警官倒吸一口涼氣,不禁對我豎起了大拇指:“厲害,不愧是宋兆麟的孫子。”

    其實這也不是我想出來的,《斷獄神篇》中所記載的離奇案件中,就曾有過紙刀殺人的案件,當我看見照片上到處撒落的沾血鈔票,不自覺地聯想到了上面。從孫警官剛剛的話裏可以判斷,這案子應該是抓到了兇手,卻沒找到兇器無法定罪,所以才特地來向爺爺求救。

    “行了,多謝你,這一趟總算是沒白跑,啥時候到省城來玩,叔叔請你喫肯德基。對了,我還有個女兒,也上高中,你倆一定玩得來。”

    孫警官笑着將照片收回包裏,自言自語道:“宋兆麟這老賊,一直跟我說宋家從此之後不會再出仵作了,原來一直在暗中栽培你,看來宋家後繼有人了,真是太好了。”

    “孫老虎,你在說什麼後繼有人了?”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我回頭看見爺爺站在那裏,頓時嚇得打了個冷戰。因爲爺爺從來不許我接觸這些東西,更不知道我偷看了那兩本禁書。

    爺爺將陰沉的目光從孫警官身上慢慢轉向我,似乎明白了什麼,那一刻我真是害怕到了極點!

    爺爺揹着手慢慢走進屋裏,問孫警官剛纔我們在說什麼。

    我拼命用眼神示意孫警官不要說,結果這位大叔神經大條,不但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還把我狠狠的誇上了天。

    “老宋啊,你這大孫子真是太厲害了!這案子前前後後拖了有小半個月,我們幾乎是掘地三尺,也沒找到兇器,他只看了一眼照片就瞧出門道來了。這孩子將來了不得,依我看高中唸完就別上大學了,現在大學生一抓一大把,畢業就是失業,不如我寫一封介紹信讓他直接進警校吧!是金子就該發光,你說對不對?”

    爺爺擺擺手,態度冷漠地說道:“你太擡舉他了,不過是翻了幾本祖宗留下的舊書,班門弄斧罷了。況且我們宋家早有八字祖訓‘不官不仕,明哲保身’,你還是收起那點小心思吧!這孩子我是不會交給你的。”

    說罷用冰冷的目光掃了我一眼,嚇得我趕緊埋下頭去。

    孫警官嘆息一聲,說道:“老宋,你這人未免太頑固了吧?不就是你當年睡過三年馬廄嗎?那事不是早平反了嗎?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還什麼祖訓不祖訓的,你真是個老頑固!”說完,在我肩膀上拍拍,想要拉攏我:“小鬼,你長大以後想當巡捕,跟叔叔一起抓壞人嗎?”

    當着爺爺的面我可不敢造次,使勁搖頭。

    爺爺說道:“孫老虎,宋家的事情你不明白,我這輩子不圖別的,只希望子孫後代能夠安安生生,不要再從事這些危險的行業。”

    孫警官還想開口,爺爺已經擡起一隻手,下了逐客令來:“沒事的話你就先請回吧!不然以後就別進我這個門了。”

    孫警官把要說的話又咽回肚裏,拿起公文包道:“行,老宋,那我先走了,下次有案子再來拜訪!”

    孫警官的車開走之後,客廳裏的空氣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爺爺坐在太師椅上,捧着茶杯,我站在他面前,十分緊張不安。

    “陽兒,那兩本書,你看了多少?”他問道。

    我支支吾吾地回答,全部看完了。其實何止看完,家裏沒有什麼課外讀物,那兩本書我只要有空就翻着看,已經快被我翻得散架了。

    爺爺喝了口茶,突然間悠悠地念道:“獄事莫重於大辟,大辟莫重於初情,初情莫重於檢驗。”

    我愣了一下,背誦道:“蓋死生出入之權輿,幽枉屈伸之機括,於是乎決。”

    他又念道:“懷胎一月如白露;二月如桃花……”

    我接道:“三月男女分;四月形像具;五月筋骨成,六月毛髮生;七月動右手,是男於母左;八月動左手,是女於母右。”

    這兩段都是《洗冤集錄真本》裏的話,爺爺是有意在考我,聽完之後他手裏的茶杯‘啪’的一聲掉在地上,驚訝地問道:“陽兒,這本書你全背下來了?”

    “差不多吧……”我有點不好意思地承認。

    “不愧是我宋家子弟。”說完,爺爺又搖起頭來了。

    這奇怪的反應把我嚇了一跳,本以爲爺爺會劈頭蓋臉地把我罵一頓,但他卻沒有。後來回想起來我才明白,當時爺爺的內心十分複雜,他既高興宋家絕學後繼有人,又害怕我從此走上和他一樣的道路,萬劫不復。

    爺爺長嘆一聲:“天意弄人啊!”

    然後起身,看都不看我一眼,揹着手回到書房去了。我站在那裏,又是震驚又是僥倖,爺爺不打算打我屁股了嗎?

    這天深夜,爺爺突然把我叫醒,叫我穿上衣服隨他去個地方,我一頭霧水地穿上衣服,來到院子裏,爺爺將一把鎬頭丟給我,然後一言不發地往外走,我緊緊地跟在後面。

    我們居住的縣城並不大,往南面走便是一片荒郊野嶺,這天晚上沒有月亮,星星也很稀少。爺爺走在寂靜的慄樹林裏,沿途只有我們腳踩在落葉堆上發出的沙沙聲,以及樹林深處不知道什麼動物發出的嗚嗚怪叫,聽得我心裏直發毛。

    很快我們便穿過這片樹林,來到一片荒地,我慌亂間踢到了一樣東西,仔細一看,那分明是一根死人骨頭!常年暴露在外面受日曬雨淋,已經變得烏黑。

    我突然想起來,這附近是一片亂葬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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