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族長已死去多時了!”
這話一出,衆人短暫的愣神後,這百十人就炸了鍋。相互之間說什麼的都有,有些暗叫倒黴,有些則是直接打了退堂鼓。
“要不……咱回去吧……今晚大傢什麼都沒看見,也都沒聽見,都裝什麼都不知道不就行了?”
“你以爲誰信!我們這麼多人圍在這裏,偏偏他就死在這裏,說他跟我們沒關係,誰會相信!”
“就是就是,黃泥巴掉褲襠了啊……”
“怎麼這麼倒黴。”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去搶了田忠義,他家如此闊氣,必然家財甚爲豐厚,搶完便去終南山落草,投奔王、林兩位當家,豈不快哉?”
“秦嶺那麼大,非投這二人,據說那林二當家得罪了貴人,他們那寨子要沒落啦!”
這兩個潑皮滿臉興奮之色,邊上人有些聽不下去了。
“你們倆他娘光棍一條當然無所謂了!老子還有婆娘和娃兒,老子怎麼落草!”
“他一人喫飽全家不餓,他哪裏在乎這個!”
“要不我們報官吧!”
“當官的沒一個好東西!不然會放任田忠義在咱們頭上作威作福?”
就在衆人吵吵嚷嚷商量不下時,邊上不遠籬笆院子裏,一個聲音傳了出來,嗓門極大,接着纔是門被推開撞在牆板上的聲音。
“他孃的要吵吵能不能去別處!別吵老子睡覺!”
“是林老倔頭兒!快問問他!”
一瞬間,人羣便都圍攏了上來。
“爾等作甚!”林老倔頭滿臉戒備,卻是看不出什麼懼意來。
“我等就是想問問,林老漢可知你屋前停了輛馬車?”
林老頭一擺手,就要回屋,衆人連忙圍住。
“知道!這田家老頭,下午就死在這裏了,老子可是一動沒動過!”
衆人聞言大喜,七嘴八舌的紛紛問是否願意幫他們作證,這林老倔頭沒反應過來,作什麼鳥證?待衆人又是七嘴八舌的一番解釋之後,這林老倔頭眼睛一瞪,雙手緊了緊剛剛披在身上的衣服。
“幹我鳥事!”
衆人知他這臭脾氣在田陽村可是一絕,不禁也有些爲之氣結。有人便問道:“爲何你不去告訴田家一聲?就讓他在這車上躺着?”
“幹我鳥事!”
林老倔頭又說了一遍,衆人再次氣結。
“閃開!閃開!莫擋着老子睡覺!”
“閃開!”
“閃不閃開!”
“哎哎哎!你們做甚,你們……唔唔……”
卞志偉帶領的一行五人,目前正望着這一處的動靜,只是距離太遠,看不清具體情況,卞志偉想起了臨走前趙微遞給自己的五個錦囊。
“樊大哥不在,此處就你最穩重,遇事不決,再行打開,若是能夠決斷,切勿開啓。切記切記!”
卞志偉一撩衣襬,腰間正拴着五個整整齊齊的錦囊,這算不算第一個難以決斷之處?
黃退之瞅見了卞志偉的動作,以及他腰間有些亮閃閃的東西。
卞志偉沒出聲,點亮了一個小火摺子,遞給了黃退之,長舒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打開第一個,衆人都好奇的圍了上來,正好擋住了火光不讓它傳出去。
卞志偉一邊看一邊輕聲念道。
“此時若是打開了這個錦囊,代表可能你們鼓動災民失敗,或者是鼓動成功,但中途出現了意外。若是已經確認失敗,直接打開第三個錦囊,若是出現意外……那今日意外之處十有八九因田家老族長而起,安排卞志青前去探查,並將第二個錦囊交由他,其餘人,按原計劃進行!”
話音一落,衆人神色各異,但還是驚喜的情緒多些,尤其王勁峯,想起了之前一卞確實說過他們白天在林老倔頭家遇見了田家族長:“難怪樊頭說少爺是神算子,這都能料得中?”
“志青,去看看。”
“好!”
卞志青接過自家大哥遞過來的錦囊後,很快便消失在了漆黑之中。
有的時候,人的事先揣測,是很難完全跟實際進展有所匹配的,卞志青剛出發沒多久,便發現那大隊火光,開始緩慢的移動起來。所直指的方向,依然是田忠義一家。
現在還需要不需要去跟前?
卞志青有些猶豫,這個情形和第一封錦囊裏些寫的不大一樣啊!那林老倔頭很有可能也在隊伍裏,他可是認得自己的,怎麼辦?
卞志青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錦囊,猶豫片刻,做了個僻靜處,便打了開來……
趙家這幾個護衛都在感嘆趙微神機妙算的同時,趙微的情形卻是有些不大妙。
他整個人都陷入了和石頭一樣的尷尬境地,自己的意識完全清醒,但是全身麻痹動彈不得,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同時好似千萬根針在扎自己一樣,格外難受。
不過也有運氣不錯的地方,石頭來回變幻膚色的頻率明顯在降低。這讓趙微的擔憂稍稍減輕,暫時對目前這古怪的狀況認命了。
終於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待趙微已經可以依稀聽到隨風飄來的喧鬧聲時,自己的身子才猛然一鬆,跌坐在地。
此時的趙微汗透重衣,身子痠軟,不過整個人精神卻是極佳。
然而石頭卻是雙眼緊閉,那小小肚兜緊緊貼在身上,將那兩顆正在茁壯成長的兩顆小小櫻桃勾勒的分毫畢現。她額頭鬢角全是汗漬,表情上卻看不出什麼痛苦之色。
“石頭!石頭!”
趙微連喚數聲,卻只能聽見一聲輕微的“嗯”。
趙微用手指尖感受了一下她的呼吸和脈搏,依然平穩有力,便稍稍有些放鬆,這應當是睡着了。
於是便給她蓋上了被子,給即將熄滅的油燈添了些油,轉身便拿起擦洗的布與盆,打水去了。
趙家駐地外,燈火如龍,喧囂鼓譟聲似乎往這裏蔓延了過來。自己這邊也有不少人逐漸點亮了燈火出來探查情況,趙微看了看這漆黑的天色。
應該……天要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