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啐!”
“來啊!”
“幹你孃!”
王林眼睜睜看着幾名兄弟就這樣因樊輝一個人而橫死,瞬間紅了眼睛,手中刀光揮舞,猶如疾馳的車輪,再一次衝了上來。
而這一次樊輝直接用手中刀迎了上去,乒乒乓乓一陣陣的脆響,無數火花飛濺而起,兩柄刀都是絲毫無損。
“好刀!”樊輝又朝着一旁啐了口口中的沙塵,叫道,“來啊!”
王林看着自己這原本手持利刃的三十餘精銳,因爲樊輝的關係,頃刻間又斃命了將近十人,心頭彷彿有血在滴,看看此時被兩邊拉扯得鬆散至極的隊伍,又看了看樊輝、卞志偉還有正在遠處一臉輕鬆淡然的年輕書生,牙齒都快被自己給咬碎了。
“困住他們!”
王林一聲厲喝後,見自己手下這羣飯桶光長肌肉不長腦子,氣的一腳踹出,又吼了一次,然後就打了個小彎,朝趙微衝了過去。
這一瞬間,樊輝和卞志偉的心瞬間都提到了嗓子眼。
“攔住他!他去捉少爺了!”
這下王林手下這羣人才明白過來八當家是何意,紛紛撲上纏住了樊輝和卞志偉等人。
卞志偉五人中,水長東壓陣,離得最近,趕忙舍了四人連忙過去阻攔。
“少爺躲開!”
水長東一邊呼喝一邊將手中刀劈了過去,然而那王林居然不管不顧,硬是用肉身抗了這一刀!瞬間鮮血迸射而出,濺了一旁兀自躲閃的百姓們一臉,嚇得他們又是好一陣驚呼跟躲避。
而此時,王林已經直直的衝到了趙微的跟前……可趙微,就好像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一般,就那麼呆呆的站在那裏。
“少爺躲開啊——”
“住手!不然我就扼死了他!”
王林的高喝聲直衝雲霄,震得後院屋頂的茅草垛子都漱漱落了下來。
“不要過來!”
“都住手!”
趙家的那些僕役,還有那些拿着棍棒鋤頭本應一起作戰的村民,都是滿臉恐懼加警惕的盯着這個個頭不高但滿面殺氣的漢子。
“若是少爺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都得死!”
“都給我讓開!”
而此時的水長東立即跳到田忠義身旁,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放開我家少爺!否則我立時殺了他!”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那你少爺也得死!”
此時這趙家駐地的後院之中,終於是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屏氣凝神,來回的打量着正在對峙的雙方,一個個額頭都滲出汗來,沿着沾滿灰塵的面龐就那麼滑落下來,形成了一滴又一滴的黑色水珠。
這個時候,那二十餘衙役終於是趕到了……樊輝看着不停喘着粗氣的援兵,哈哈大笑起來:“我看你們往哪裏跑!快些放開我家少爺!乖乖束手就擒!否則叫你們一個個全都人頭落地!”
這突如其來的援兵使得原本還有些希冀的匪人一個個都陷入了絕望中。
這羣衙役看着對面一個個面容兇厲的精壯漢子,還有那手上明晃晃的滕刀,一個個都調整起自身的狀態來,滿滿的躍躍欲試之感。
“少爺別怕!援兵已到!我們定當……救你……出來……”
卞志偉等幾人不停的打量四周,時不時看看後院外那羣匪人,時不時又回頭看看挾制着趙微的王林,努力在尋找機會。
然而剛想出言安慰兩句,就和趙微開始大眼瞪小眼起來。一種荒謬感瞬間涌了上來,呃……少爺好像不害怕?
王林此時背脊劇痛,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血在大汩的涌出。待發現確實有援兵趕來時,頓時覺得咽喉發乾,整個人也開始有些疲憊起來。待發現趙家那幾名護衛的眼神有些不對以後,有些狐疑的望向了趙微,接着下一刻,自己耳邊就傳來了一聲震天響的聲音,登時讓自己也打了個激靈。
“啊啊——疼啊——”
趙微這副姿態讓那些村民覺得,果然是個嬌生慣養之人,居然如此害怕,而樊輝跟卞志偉卻都反應了過來,大少爺似乎是在憋着心思想使什麼壞。
“長東,把田忠義解開!”
“少爺!”水長東反應比較遲鈍。
“快去!少爺害怕得很!”
趙微這話一出口,水長東也開始覺得不對勁起來,狐疑的打量了少爺兩眼,卻發現不了什麼,於是乖乖聽話的劈斷了綁縛着田忠義的繩索,然後用刀架着他的脖子。
而王林也知道今日若非挾持趙微,怕是自己要死在此地了,當即也鬆開手,改用刀架着趙微的脖子,迫使他往後院門口走去。
人質的交換在周圍人眼中,心都是提在嗓子眼的。雙方每一步的邁出都好似千鈞之力踏在自己的心尖兒之上。只有趙微覺得……
好漫長好無聊啊……
最終,算是趙微用肉身護着這一衆匪人加田忠義出了趙家駐地,待王林放開了趙微後,在趙微的授意下,最後放走了王林。
這些衙役眼睜睜看着自己到手的功勞就這麼飛了,頓時覺得自己白跑了一趟,開始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說起風涼話來。
“這叫什麼事兒?”
“這些趙家人真不是東西。”
“若非我等及時趕到,今日他們怕是要死在此地了。”
“算了和一幫子平頭百姓計較個什麼勁。”
“這大少爺剛纔看起來頗有些氣度不凡,誰能想到剛纔在裏面哭爹喊孃的就是他……”
黃退之沒那麼好脾氣,登時就跟他們吵了起來。
趙微連忙喝止住,將黃退之招了回來,轉而對那些過來增加每日移動步數的差役大爺們說道:“這裏躺着的,都是你們的功勞,若是需要人證明,自可告知縣令安排人來覈查,之前田忠義勾結梁山匪寨之人,走私滕刀,害死了田族長還有詹族長一家,這麼多鄉親都可以證明。”
說完趙微一擡手,揮了揮袖袍朝正在坐地修正的村民們示意了一下。
“當然最終還是要靠諸位及時趕到才能力挽狂瀾,這些事情,趙家還是懂的。”
“唔……”
“不過爲了禦敵,把這大堂燒了,趙家這一仗損失太大,地上的滕刀拿走幾柄,諸位不介意吧?”
趙微也不管他們是否答應,直接一揮手,一甩衣衫下襬,告辭回了後院。
樊輝早就煩透他們了,於是將這次隨行人的佩刀盡數扔了。
“少爺!你要不要來一把!”
趙微遙遙回頭,擺了擺手,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不用,你們自己拿着就行,我又不會武藝。”接着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又是一回頭,“哦哦!要的要的!晴兒妹妹,還有燕子啊,珠簾啊,老爺夫人也得帶點紀念品,你們自己看着挑吧!”
這幾個護衛聞言,交換了幾個眼神,便紛紛尬笑起來,相互間尬聊幫趙微打掩護。最終這地上十餘把遺落的滕刀樊輝只留了兩把給他們,走之前黃退之還在地上拿腳蹭了些塵土起來,然後打了幾個噴嚏後,猛然擤了下鼻涕,接着啐了兩口,正好將那些污穢之物弄在了剩下的兩柄刀上。
然後故意從那羣衙役身上一搖三晃的走了過去:“呸呸,這麼大的灰,呸,ha——hi——tui!”
那些衙役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此時趙微不知道大堂廢墟那裏發生的小摩擦,一個人跑過來瞧了瞧石頭後,便坐在屋前的檐下,望着這正午的烈日,用手遮了遮眼睛。
太陽好暖,肩頭好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