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來是屬於我的啊……
孟非非整個心彷彿被什麼東西給拽住了,然後在猛然的旋、扭、攪動……有時候想哭,有時候又哭不出來,擔心那個人會去找他的麻煩。想送些消息出去,又不敢再和他靠近,這種糾結反覆的心思折磨得她難受至極。
等孟非非整個人清醒過來時,初升的朝陽已經將那淺淺的一抹光揮灑了過來,她整個人都耷拉着眉眼,提不起任何做事的興致來。
然而在此時,可蘭的房間內。
趙海醒了,醒來時整個人都是懵的,他揉了揉因爲宿醉而頭疼的額頭,強撐着仍然有些沉重的眼皮,第一眼看見的是淺粉色的紗帳,入鼻的第一縷氣息是幽幽的花瓣香。
這是在哪?
趙海想要坐起身來看看,結果就發現了有些什麼東西正壓在自己的胸口之上,艱難的微微起身低頭望去後,發現竟然是一隻纖細的手臂,膚如凝脂,潔白……有瑕。
怎麼會有這麼大一道紅印,誰能下得去如此重的手。
順着手臂望去,就看見了一個閉着眼睛的絕美容顏正躺在自己的身邊,隨着那一呼一吸,身上蓋着的薄毯隨着她妙曼玲瓏的軀體起伏不停。
趙海看着她裸露在外的玉臂和肩頸,忽然覺得口有些幹,這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個人兒嗎?
趙海揉了揉眼睛,又去確認了一下之後,就驚慌得跳下了牀來。
沒錯,是她!
這一驚之下,就碰到了牀前的桌案板凳,桌凳的腿和地板摩擦發生的聲音,在這安靜的清晨,顯得格外刺耳。
於是牀上那個人就悠悠醒轉了過來,看到趙海之後,直接一把扯過薄毯遮住了胸口,面上略顯驚慌的往牀腳裏縮去。
“你……你別過來!”
接着,就嚶嚶嚶哭了起來,楚楚可憐卻也分外動人,令趙海心頭激盪。我……我,難不成……我竟然……
“你,你怎可如此待我……奴家只是見公子喝醉了啊……”
可蘭一邊哭一邊繼續扯動薄毯,直到……露出了牀上一大片的暗紅斑點。
趙海此時哪裏還能不明白,心中五味雜陳:“我……我,我會贖你出去的。”
可蘭不理會,哭得更加厲害了。趙海從沒經歷過這種事情,也是慌了手腳。可蘭見他呆呆木木的樣子,心中暗罵,開口道:“你上哪裏贖我出去,你可有那份銀錢,你可曾報於長輩知曉?身陷風塵之地,若是大家都知道我已委身與你,怕是今晚媽媽就要逼着我接客了!我……我……”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可蘭神情悽然,字字泣血。
趙海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普通的人,只是幸運,有一個好的出身。生在武人家庭卻從不習武,文采一般卻能成爲舉人。在趙驍的誘導下認爲武藝無用,認爲讀書才能讓這個家壯大起來。是以十年寒窗,悶頭苦讀,只想着有朝一日得以高中,然後封侯拜相。
同時,在趙夫人的眼裏,大概就是,我兒子以後是要金榜題名的!朝堂相公怎麼能操心那些瑣碎事情?
就這樣,家中就算是忙不過來了,也只會是趙晴從旁協助,趙海……真的就是一個一直生活在母親襁褓裏的寶寶,從未經歷過風霜苦,一切的一切,都太過稚嫩了。
“我會對你負責的。”
趙海嘴中不停喃喃的便是這一句。
可蘭心中本來就沒存什麼善意,在羣芳閣這樣一個複雜的環境裏,見過太多各式各樣的人,此時處心積慮,趙海自然而然墜入彀中。
“奴家以後都是你的人了……”
趙海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將這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的,整個人彷彿一個提線木偶一般。
可蘭說想要些詩詞,趙海便說我回去就寫給你,可蘭說想要些好詩詞,趙海就羞赧的說幫她去買些。可蘭說想要能在明日花魁選上幫她一舉奪魁的詩詞,趙海就撓着頭皮說這事兒有些難辦。
氣得可蘭差點都要演不下去了。
“明日就是花魁選了,你家哥哥可是長安第一才子,不能去尋他求一首來?”
趙海不喜歡趙微。
不喜歡他的出身,不喜歡他的尚武,不喜歡他說話做事的方式,不喜歡妹妹成天都纏着他,更不喜歡他明明不讀書,卻是長安第一才子。
趙海把這些都告訴了可蘭,這讓可蘭很是喫驚,兄弟雖未閡牆,怕也離此不遠了。但是花魁二字對自己太重要了,若想得脫苦海,是不是花魁更容易一些?
這花魁,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可惱那趙微,竟然從來不來這青樓楚館,他只是贈了非非一首曲子……他若是肯幫我……
於是乎,趙海在男女之事上的愚笨和木訥,此時似乎不像是缺點了,就是因爲可蘭知道他聽不懂自己的言下之意,只好屢屢把話題私有心似無意的往趙微身上引,這下就讓趙海心中犯了疑惑。
她……好像句句不離趙微。
是我想多了嗎?趙海不由得瞟向了牀單上的點點落紅,這件事總歸做不得假吧?
可爲什麼我什麼感覺都沒有呢?
很快,可蘭知道趙海已經起疑,於是七分絕情三分多情的將他趕了出去,讓對男女之事格外懵懂的趙海根本無從分辨可蘭的真實想法。
不如……就去求一求趙微?
還是……尋一尋趙晴呢?
就這樣,趙海一個人縮着脖子抱着雙臂,走在這聽山池的郊外,內心糾結不停。
清晨的風有些嗚咽,明明是朝氣蓬勃的春日,遠遠望去,卻在趙海身上看出了幾分卑微跟可憐……